正文 【獵人】賭徒 — (舊版)本篇:chapter 11.特普涅.法德×同病相憐×天才

正文 【獵人】賭徒 — (舊版)本篇:chapter 11.特普涅.法德×同病相憐×天才

蜘蛛从外面带回了一个人。

四十岁上下的年纪,有对小老鼠似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珠,看上去贼兮兮的。

他暗褐色的鬈发染满血污,蓄着一圈圣诞老人版的落腮胡,上半身的汗衫从左肩处裂到胸部下缘,衣服外翻露出的伤口血肉馍糊,显然有人砍伤了他。

下半身的惨况更烈,膝盖以下的骨头尽碎,两条宝蓝裤管空虚地摆荡。

雪莱儿本来不会注意到他,正确来说,注意到了也不怎麽样。

可不是嘛,一堆被抓回来的人都以为她跟旅团是一夥的,她解释再多都白搭。

『就说了,我是人质。』

『胡说八道!你吃好穿好,没被绑着打,哪个人质会有这种待遇!看你那张脸就知道和这群人是蛇鼠一窝!』

成见,真TMD不是个好东西。

但是她觉得眼前的大叔不一样。

信长把人拖到一块大石板上,跟着烦闷地抓了抓後耳。

飞坦掏出打火机,噙着冰寒三尺的凉笑,把燃着的火引到那人血红一片的裤管,火啪滋地烧起,不容反抗地一分分朝上推移,布料变得焦黑残破,一时大叔面部肌肉小幅度扭曲,许是烧到断骨处了。

然而再难受辱人的折磨,依然抹煞不去他不符年龄的苍老面孔挂着的明朗笑容。

雪莱儿不禁扯了下侠客的衣角问他大叔的名字,「名字?」侠客感到有点好笑,他才不记得屍体的名字。

雪莱儿得不到解答,於是便转回去看那人。

一团满溢热度的红花中央,男人黝黑的脸笑得欢快。

那笑,近似宣告着胜利。

胜利吗?他就要死了吧……

而且他笑得越高兴,飞坦会越想折磨他的……

雪莱儿开着小差,脑海晃过的均是飞坦长期累积下来各式各样的杀人手法。

稀奇地,大叔没死。

火势蔓延到他腰际时,库洛洛却中途喊停。

兴头上的飞坦不情不愿地灭了火,没管库洛洛後来的话,快速迈着步子闪出基地。

「团长。」侠客瞄了下飞坦在夜幕掩映下慢慢缩小的身影。

「有事没问出来。」

尔後蜘蛛就着某个话题专心地谈论起来,雪莱儿假装凝神关注头发上的分岔,耳朵一点一滴地收入情报。

情况概析:库洛洛近期在追找一批刚从帝王墓中挖出的古书,考古学家计画将书送到博物馆。这名大叔是职业猎人,名特普涅.法德,被聘雇来负责古书的运送,途中犯太岁地撞上幻影旅团,蜘蛛不但洗劫了书,甚至恶霸地用相当明快的方式封了他们之外在场者的口--杀光他们。

资深的特普涅大叔凭着经验与长年打磨出的实力孤身同蜘蛛缠斗,但终究不敌强大又人数众多的旅团。

卑鄙……以大欺小,以多欺少……

雪莱儿偷偷鄙视了下。

旅团没有杀掉特普涅,而选择把他带回来的原因,就是因为那批书是假货,换句话说,旅团给人摆了一道。

由於大叔已经昏过去了,再拷问下去成效不彰,库洛洛打算等他醒过来後再谈。

自此,雪莱儿多了一个同伴。

他们的身分,都是人质。

身躯沾黏在蜘蛛网上,等待他们的,是被巨兽吞食的未来。

特普涅醒过来时已将近黎明。

他狠咬了下舌头醒脑,原先对疼痛麻痹的四肢此时开始作祟,一阵又一阵的痛楚像滔天巨浪般涌向他的脑袋。

恶臭的血味扑鼻,唤醒昨日的不堪记忆,他逞能的笑容垮了下来。

他作梦也没想到,那条他们走了无数次的小径,会是一条黄泉路。

同伴的哀嚎犹悬荡在耳际,他们的头首被硬生生分离,脸上仅存恐慌惊惧……

那些人脚下踩着残缺的屍块,眼底诉说着无心,为首的男子蹲下身,笑颜温柔得体,「跟我们走吧。」

他没反抗。

小虾米对抗大鲸鱼,注定是输局。

意识模糊前,特普涅想起那座神秘的帝王墓。

名为帝王墓,却找不到帝王之棺,墓室正中间,横亘着一块石碑。

石碑上密密麻麻的铭文,特普涅单单记得一句话。

--额头上的逆十字刻印是恶魔赐予的生命。

「大叔,你干嘛醒这麽快?」

辉光难绽的工坊内,悠然的女声适时响起,转移了特普涅的注意力。

女孩走到他脚边坐下,手里的帕子拂过他的鼻梁,对,他的鼻子被某个山顶洞人打断了。

「我劝你多睡会吧,不然旅团准备等你醒来就要严行拷问书的去处了。」扔掉手帕,女孩转而动手剪起他的裤子,特普涅理解为这是清洁伤处的一部份。

「你是……」他动着乾涩的喉咙,嗓音嘶哑,像野兽在吼叫。

「雪莱儿。你的自我介绍就免了,旅团提过你--特普涅.法德。」雪莱儿一边回话,一边从口袋取出药瓶及棉花棒。

药是侠客提供的。

幸好她半夜有去敲侠客的房门,若是放着不处理,在这种鸡不生蛋外加鸟不拉屎的畸形环境下,伤口一定会恶化。

『雪莱儿,你该不会要帮他吧?』侠客给药很爽快,不过抛出的问题倒一针见血。

『不行吗?』雪莱儿接过药,懒懒地回道。

『没有,只是你要小心,我们可有人对这很忌讳。』

『你的忠告我收下了……还有,谢谢你的药。』

雪莱儿明了帮助旅团的敌人跟背叛旅团没什麽两样,但她素来自认是中间地带的选民,她不会投靠任何一方。

在这非常时期,不避人耳目,直接跟侠客讨药,绝非她脑抽,而是良心在作怪。

蜘蛛的人质,往往同病相怜。

雪莱儿先拿矿泉水洗淋过特普涅胸前的刀口,才涂抹上膏状的黄色伤药,现下她手边没酒精,但愿这消毒起得了作用。

上药时她不敢用力,伤口很深,深得她看着心都打颤不止。

特普涅很想告诉雪莱儿他自己来也行,但她专注的模样堵塞了他欲脱口的千言万语。

为了让她轻松点,他手撑地板,用尽最後一丝余力支起身子,背抵石墙,如此一来雪莱儿不用俯身也能替他擦药。

「大叔,没绷带,将就一下吧。」雪莱儿将桌巾割成细条状,以此取代绷带,她的包紮并不专业,随意缠了几圈後就在特普涅的胳肢窝下打了个结收尾。

「谢谢你了……那个你也回去睡吧,被看到不好。」特普涅不希望因为他的缘故害这十几岁的女孩遭殃,所以连忙催促她。

「不碍事的,蜘蛛还想从我身上得到某些资料,短期内我很安全。」

雪莱儿没理会特普涅的劝告,自厨房拿了两片面包和一瓶水,一片撕成四小块分别送进特普涅嘴里,一片她自行用了。

特普涅咕噜噜地灌下半瓶水,当然也是雪莱儿喂给他的,他的手臂目前等同报废,安在你身上的东西却不能随心所欲的使用,那种滋味……烂到极点。

见酒足饭饱的特普涅依然萎靡不振,雪莱儿拍了下他的肩膀安慰道:「在想昨天的事吗?放宽心啦,这样才好得快。」

「我真是没用,救不了夥伴,也无法替死去的他们报仇雪恨。」包覆肩头的温暖掌心传递出真心关怀,稍加缓和了特普涅自责不已的情绪,让他不禁倾吐出积压已久的沉重。

「嗯……如果大叔爱惜生命,还是别想着要反扑蜘蛛的好。」

接收到特普涅不解的眼神,雪莱儿浅笑,她捡起一根枯树枝,在沙土混杂的地面上画了一条长一公尺的直线,并将线切成三份。

「我听人说,这世界上普通人的比例占了99%,聪明人是0.99%,至於归属於0.01%的人--通常被称为『天才』。」

特普涅想他有点明白这丫头想说什麽了。

「大叔懂我的比喻吧,我是普通人,大叔是聪明人,蜘蛛他们的境界则早超越了天才所能比拟的。」雪莱儿比着起点,又指了下紧贴着终点的那条分界线,「蜘蛛与我们的差距,也不只是这样短的距离哪。」

雪莱儿转过身,问出了特普涅最不愿意承认的事。

「大叔,你说你有胜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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