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獵人】賭徒 — (舊版)本篇:chapter 27.假期×育幼院×隱情

正文 【獵人】賭徒 — (舊版)本篇:chapter 27.假期×育幼院×隱情

「……」雪莱儿用删节号表达了绝大数的震惊以及一点的无语,她不是没想过梵安与龙舌的关联性,不过……她认识的人顶着另一张脸皮,截然不同的腔调,真的,怪透了。

「吓到了吧?」一公尺外,楠停步,带着一些骄傲地问。

雪莱儿点头,「无懈可击的变装。」

「我认真起来还不只这样。」楠手指一勾,解开紮着的发绳,灰发挣脱束缚,顺海风飘扬开,发梢泛出一层淡淡的光彩。

他松开手,格纹军帽给卷到上空,帽子好似长了双翅膀,在空中盘旋许久,伴着海鸟的队伍翱翔,一点都没有因失去风力而下落,直到楠嘘了声短哨,帽子戛然静止,直线掉进海中。

一切宛如场精心排演过的魔术秀。随心所欲的魔术师面对唯一的观众,半眯眼,後方海面一下浮出一顶帽子,转眼又被浪涛吞噬。

「干得不错,雪莱儿。」

「……添个受词好吗?」

「理伯说你的表现可圈可点,他坚持不说详情,你到底做了哪些事?」

「写了几个数字,猜了几道谜,掷了几把骰子,再多就没了。」这几道题目不知道谁出的,根本是针对她的强项。

第一关的关主奥威挪,在她解出石板上的数独後,对她那个好客有礼,幸好她很明白自己的血缘,否则她还误以为跟这人有裙带关系。也是从奥威挪口中,她得知了OOO的正确翻译:游戏王。

「我也差不多。」楠浅笑,「折了几个人的手脚,挖了几个人的心脏。」

差不多才怪!雪莱儿忍住粗口及无穷无尽的吐槽,老板为何在她身上寻找同步率啊……

「开玩笑的。」楠很快改口,雪莱儿看向他,眼光包含了点责难的意味。

「真的,你可以问理伯,我全留了活口。」那些囚犯一见楠就顿失战意,起初逞凶斗狠的脸替换上慌恐,个个四肢抽搐、手脚发软,任他宰割,看到这一幕,饶是他都感觉杀他们浪费力气。

他寸发无伤地离开,而理伯似乎相当失望。

「好吧。」再继续争论就像小孩子在吵架,雪莱儿接受了他的说法。

经过三天,船停靠杰瓦兰境内的诺德港。

楠使用毛发脱色剂抹掉那苍老的灰色,重获新生的黑发经由清水洗涤,看起来格外耀眼,他提着两只行李箱,精神抖擞地同老船长攀谈,雪莱儿到码头边的集市买了一篮水果,回来时楠已经等在通往龙舌的弯道上。

万物苏醒的早春,积雪消融,枯枝抽出新芽,湿漉漉的小道上铺着乾草防滑,乍暖还寒的气候比寒冬难受,雪莱儿裹着羽绒外套,将双手藏进袖口,楠走在她旁边,上身只着一件轻薄的五分袖衬衫,周身运着丰厚的缠,屏除刺脊寒气。

「girl,我打算放你两个星期的带薪假。」毫无预告的,楠说。

雪莱儿一开始想说点什麽带过。

转弯,她触见路旁灌木丛杂生的嫩黄迎春花,一串串俨如黄金制成的珠链,萌生的春意荡漾在眼帘。

那是个心血来潮的念想。

──或许她是该好好休息下。

杰瓦兰的边界盖了间育幼院,收留不满十五岁的孩子。由於邻近联外道路,龙蛇杂处,治安不稳,听闻还曾有野狼闯进育幼院。

「好了,下次当心点。」包紮好今天下午第十个小鬼头的膝盖碰伤,雪莱儿叮咛。

受伤的男孩没听话,大吼大叫着跑向玩伴,抽动到膝上的伤口也不喊疼,游玩就是最佳的止痛剂。

收妥急救箱,雪莱儿半卧在旧藤椅上歇息,顺带看顾育幼院的孩子们。他们童稚的笑声,不染纤尘的眼睛,纯粹地讴歌着生命,演绎着生命最初最美好的模样,光看着,她都欣羡不已。

人有时候特别眷恋孩童时期,没有烦忧与疼痛,尽情地欢笑,跌倒了就舔舔伤口,然後又好像没受过伤似地继续。

长得越大,理应越强壮,可是,心却越怕受伤害。大抵是先前某一次的伤痛中,学会了不是所有伤口,都会给你重振旗鼓的时机。

跌怕了,畏缩了,接着便是大人了吧?

她总算晓得为什麽故事中的勇者都很年轻,有的还仅是十岁出头的少年,大人不会去讨伐龙或魔王,他们挂怀的太多了。

「哇──这群小兔崽好精神啊,有这种想法我果然是个大叔吧──」

好笑地掠视来人,雪莱儿嘴角微抽,「杰克。」

杰克保持手掌与眉齐平的滑稽姿势,朝雪莱儿自认帅气地眨了下右眼,雪莱儿被逗笑了,摇首腾出空位让他坐过来。

「巡逻结束了?」

杰克掏出记事本,笨拙地拿起钢笔纪录,身上的轻便警装发皱褪色,像是好几天没洗,混杂着男人的汗臭与酱油味。

「这儿是最後一站。」杰克搓着灰白的髭须,口咬笔杆,烦恼地瞪着活页纸的空格。

雪莱儿突然伸手摸了摸他臂上的徽章,上头的浮雕是圣文森的家纹,鹫与黑蛇,鹫鸟紧咬蛇颈,蛇身缠着鹫的身躯,肃杀之气油然而生。

「抱歉,我忘记拿下来了。」杰克匆忙拔下徽章,塞进胸前口袋。

圣文森家族在杰瓦兰一带并不受欢迎,他们与富人交好,对社会底层嗤之以鼻,育幼院的人对圣文森的人也很反感,除了杰克。他八岁以後在育幼院度过,纵使日後为生计投入圣文森麾下,他依旧是育幼院的一份子。

「雪莱儿……路西法近来好吗?」

「嗯,吃好睡好,怎了?」

「你这阵子多留心他。」杰克掐捏咬坏的笔杆,钢笔渗漏的墨水将纸面浸得乌黑,杰克撕掉染脏的页数,罕有庄严地道:「我前天夜里,看到他跟圣文森的人见面。」

「不可能。」

雪莱儿说明完不到一秒,西熙果断否决。

「别人我不敢说,不过路西法,要他投靠圣文森,完全是天方夜谭。」

听来背後的隐情不小。

然而,说路西法与圣文森的人有过节?她想不明白。过往的偶发冲突,路西法一如既往地交涉斡旋,好似圣文森也只是龙舌众多客人中,微不足论的一个。

西熙替自己斟了酒,琥珀色的香槟冒着气泡,与路西法的瞳是同个颜色,宛如打磨过的砚石,朴实且深静。

「路西法的姊姊死在圣文森家主的手下,我不记得那是何时发生的……即使路西法表面很镇定,但他……始终憎恨着圣文森,我想。」西熙平静地凝望酒杯,以往带着调皮笑容的脸上显露异样的复杂。

雪莱儿静心细细回想,路西法的情绪好像一直维持在一个平衡点,甭说生气了,路西法连口气不好什麽的,她都没印象。

如同一尊上蜡的人偶,路西法把心里的东西封得滴水不漏。

跟火山爆发的原理一样,定期喷发相较在沉默中爆发杀伤力其实锐减──糟的是,路西法明显属於後者。

路西法真的放下仇恨了吗?宽容到,即便眼前的人可能参与当初杀害至亲的行动,也能和他们谈笑风生?

没来由的不安占据内心,雪莱儿不自主地两手交握,彷佛在祈祷,西熙的手轻轻覆上,无声的安抚着。

『没事的。』雪莱儿暗暗告诉自己。

人的感应常常好的不灵坏的灵。

距两人的商谈不出一个晚上,龙舌添了一名伤兵。甘达返家途中遭不明人士袭击,断了两根肋骨,休假中的雪莱儿代替今晚值班的全体人员赶到甘达家中探视。

「看样子你恢复的挺好,我是白来了。」

雪莱儿踏进房间时,甘达正津津有味地监赏最新一期的色情杂志,入迷到对有人闯入自家浑然不察,她忍不住出言提醒,甘达这才急急忙忙把清凉照满点的杂志收起来,看他时而朝角落窥探,对没欣赏完的内容依依不舍,雪莱儿自嘲地想谁教她没有34D。

「呵呵……」甘达发出苍白无力的笑声,雪莱儿扔给他一盅蛋粥带水果,甘达乖乖接下,狼吞虎咽,吃个底朝天。

食用完粥品,甘达牙缝发痒,搜出发霉的牙签包剔牙,再脱了袜子上床抠脚丫,雪莱儿一边盯着想遮脸,卫生观念啊大哥……

甘达不为所动地接续啃桃子,「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有话快说,有屁快──」

「攻击你的人看清脸没有?」雪莱儿硬梆梆地插话。

「没,太暗了,我夜盲症。」甘达吞了果核,餍足地抚摸着啤酒肚。

霍然,濑沫风风火火地冲入屋,啪地把光碟片丢到甘达脸上,附加一声怒吼:「甘达,下次别让我帮你买这鬼玩意!」

雪莱儿瞄了眼,片名不知,但火辣辣的封面说话了,男人的朋友:小黄片。

甘达捧着片欢天喜地,他狠狠亲了封面女郎一口,又溜下床去找播放机,濑沫青筋暴起,「你这老不修……」

「濑沫,我们回去吧。」雪莱儿拎起空餐盒,拉住濑沫的袖子告辞。

步出门口,骂骂咧咧的濑沫像是切换了开关,宁默着瞧她。

「别胡思乱想。」他说。

「我没──只有一点罢了。」

「你应当了解路西法是个什麽样的人,他不会对龙舌的员工不利。」

「换作以前,我会相信你的话。」回望濑沫,雪莱儿眼中笑意全失,濑沫愣神,反射动作般地偏头回避。

雪莱儿叹息,「濑沫,你看,你不也在隐瞒。」

濑沫明知悉凶手是谁,可为保护那个人,宁愿把她蒙在鼓里。

人心隔肚皮,面对面的两方,隔着两层肚皮,要去猜测彼此的善意恶意,好像显得有些荒诞。

不过,起码她该掌有,采信与否的权利。

「雪莱儿,你不回去吗?」

「我在等人。」

回答了十多次大同小异的问题後,她终於能清静了。该时夜已降临,月轮含羞带怯地藏住脸,任凭阒闇栖息於小镇。少去人声、酒杯碰撞声和乐曲声,深夜的龙舌静得骇人。

雪莱儿支着下颔打瞌睡,野猫的啼叫将她稍许惊醒,动手重新添上满满一杯柠檬汁,她藉着酸涩的汁液鼓振精神。

半夜一点,路西法仍未出现。

龙舌店後连接着宿舍,路西法要回去休息,势必得行经她待的场所。她把守了五个钟头,虽然比不上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年,但也够久了。

「喀拉。」开门又关门的声响。

雪莱儿大吃一惊,惶恐地巡视周围,没错,店里只有她一人,她不开口谁会发声?

背椎汗毛卓竖,那些乡野怪谈在脑际徘徊不去,青面獠牙的中国鬼怪、都市传说的裂嘴女……当她想到泰国的娜娜时,对方似乎不忍再吓她,慢慢走到灯光下。

连身玄青色斗篷,温暖的茶发褐眼,打在面上的光削着他的眼耳口鼻,刚锐得像尊雕像。

「路西法……」

他的神情微微软化,脱去斗篷,露出雪莱儿看惯的制服跟围裙。

「你不睡吗?」路西法发挥家庭主夫的习性,摺起斗篷。

「呃、要的,我说……」

「嗯?」他自然地停下行为听她讲话。

雪莱儿按住桌角,几番思维下,舌头找齐了支离破碎的语言,「路西法,你又跟圣文森的人碰面了吗?」

「谁跟你说的?」路西法动作没有分毫停顿,慢条斯理地整平衣料的摺皱,就像这是全天下最重要的事。

「那并非我想讨论的问题,欸,你难不成,在做不好的事情?」这类质问实际不应该存处他们之中,提问的雪莱儿心跳失序,被问的路西法不带情绪地答腔:「雪莱儿,幻影旅团的洗礼看来是让你的多疑变本加厉了。」

陌生的路西法,这正是他对付敌人的姿态。

不可思议地,面对这样的搭档,雪莱儿居然感到沉着宁定,「我可否理解为,你蓄意激怒我,再趁机移转主旨?」

「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不喜欢被逼问。」路西法的视线调转到她脸上,「况且,我为什麽要跟圣文森接触?」

「你有的,比谁都充足的理由。」

雪莱儿的呼吸一下子变得稀薄,怎麽回事呢,现下她执拗得几乎不像她。

颤抖地启唇,她念出那句魔咒。

「你的姐姐,路西斐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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