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递过来的包子又脏又硬,也不知道他存了多少天,我不忍拒绝他的好意,但说实话,我以前还从没吃过这麽脏的食物,实在是吃不下去。
我把包子又递了回去,跟他说我昨晚上吃了很多东西,现在不饿。
老黑倒是不在意,接过包子,自己吃的很开心。
等他吃完包子,太阳出来,天气稍微暖和了一点,公园里的人也多了起来。我们坐在那里,嘻嘻哈哈的聊着天,老黑跟我说,他从小父母都死了,跟着一个卖艺的师父,前几年他师父也死了,就留下他一个人流落街头,平时捡些废品卖。
这家夥脑子的确不太好,不过简单的语言沟通看来还是没问题的。
老黑跟我说着说着话,忽然眼睛直直的盯着我後面,张开嘴巴,嘿嘿的笑了起来。我转头一看,原来是一个长头发超短裙的女人正从我後面走过去。
竟然知道看美女,果然还没傻到家
。
这女的确实还挺漂亮的,我也转头盯着她裸露的大白腿看,估计是老黑笑声太大了,那女的发现了我们色眯眯的目光,往这边骂了一声“变态”,然後跑远了。
我在老黑後背上拍了一巴掌,说,“下回偷看的时候别傻笑了,把女人都吓跑了,我们还看三小。”
我话音刚落,老黑又嘿嘿的乐了起来,我回头一看,果然又是一个美女走了过去。
我们就那麽一边看美女,一边扯蛋,时间很快到了上午十点,我也饿的有点受不了了,我拍拍老黑的肩膀,问他想不想弄点热包子吃。老黑这时候已经跟我混的比较熟了,拍拍肚子,憨笑着说,“老子当然想。”
我从地上爬起来,带着老黑到公园花坛里,浇花的水龙头旁,把脸仔细洗了洗,然後就带着老黑一起回家了。
我思考明白了,要是就这麽身无分文的出来瞎混,估计没几天我就得饿死,所以,我必须得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然後拿点钱出来。这个点我爸不管是去上班还是出去找我,总之肯定不在家,我正好能趁机偷偷溜回去一趟。
老黑傻乎乎的,也不管我去哪儿,拎上袋子就跟我走了。
等赶到我家的社区,已经快十一点了,我不敢从正门走,带着老黑,从偏僻的後门走了进去。跟我想象的一样,这个地方,社区里基本上没什麽人,路上也没遇到熟人,很容易就走到了我家门口。
我怕我爸万一在家,就躲在下面的楼梯口,让老黑去敲我家门,敲了一分多锺,屋里没动静,我这才放心下来,过去打开门,带着老黑进去了。
家里没人,只是有股很大的酒气,客厅桌子上放着半碟花生,以及半瓶酒,估计昨晚上我跑出来之後,我爸又喝酒了。想想也正常,他平时也是那副个性,昨晚上不喝酒才怪。
我找了张我爸的照片给老黑看,然後让他趴在我屋子里的窗户旁,往下面看着楼下的入口,要是看见我爸回来,让他第一时间通知我。
老黑笑呵呵的答应了,我找了件衣服出来,正准备去洗澡,老黑又叫住了我,我问他什麽事,这家夥红着脸,害羞的说,“老子想吃花生,喝酒
。”
我一愣,这才想起来客厅桌子上的半碟花生米和酒,老黑这家夥自己在外头流浪,平时肯定吃不饱饭,倒是我疏忽了,我赶紧过去给他把酒和花生米端过去,又给他找了袋面包,然後才进去洗澡。
等我洗完澡换上衣服,身上一下清爽了不少,只是鼻子上还有点肿。我找了点药膏涂了,然後过去我房间里准备叫老黑也去洗洗。
我进去的时候,老黑正趴在窗户边往下看,严格执行着我的命令,旁边窗台上放着空了的酒瓶和碟子,我一看坏了,这呆子把大半瓶酒全喝光了。
这家夥将近一米九的身高,体重得奔着二百斤去,喝醉了我可扛不动啊!
我赶紧叫了他一声,结果他转过头来,依旧呵呵傻笑着,一点事也没有。没想到这人傻是傻,酒量倒是不错。
我跟老黑交换的位置,我过去把风,让他也去洗了洗,然後给他找了两件我爸的衣服。我爸身高也有一米八,虽然没有老黑高,但老黑长期营养不良,身子瘦,衣服倒也勉强凑合。
老黑这家夥果然够黑,洗了之後,跟没洗也差不多,还是那麽黑,不过皮肤外面那层黑壳没有了。换上我爸的衣服之後,这家夥身上的傻气消失了不少,四四方方的国字脸上,甚至看着还有几分威严,如果不傻笑的话,还是很有几分气势的。
我找了个双肩包,装了两件我的换洗衣服,给老黑也找了几件我爸的衣服,然後我又去我爸房间的抽屉和他的脏衣服里找了找,他有乱放钱的习惯,抽屉里和脱下来的脏衣服里竟然会放一些零钱,以前给他洗衣服的时候我经常会发现。
找了一会儿,总共翻出来了一百多块钱,估计没啥用,不过好在能支撑着吃几顿饭。
收拾妥当後,我担心我爸回来,就赶紧带着老黑离开。结果走的时候,老黑非要背着他那个破袋子,我怎麽劝说都不行,只好依着他。
我们从後门出了社区,老黑吃过东西了,可我这一天还粒米未进呢,我问老黑还饿不饿,这家夥很诚恳的点头,还傻里傻气的跟我说,“你说过带老子去吃包子的。”
好吧,那就吃包子去吧。包子这玩意儿容易饱,现在经济紧张,吃这玩意儿正好
。
我找了家包子店进去,点了两笼包子,结果我才吃了两个,老黑这家夥就风卷残云得干完了一笼,我看得目瞪口呆。
我问他还能吃几笼,老黑一抹嘴,羞涩得说,“老子要再吃十笼。”
我操他大爷的,老黑说这话的时候,我隐约想起了《叶问》里,甄子丹的“我要打十个”,真他娘一样的霸气无双。
幸好我们这里是小地方,包子便宜,只要三十块钱一笼。不过即便如此,这一顿饭还是干了四十块钱,从家里找出来的那一百多块钱,瞬间少了四分之一。
从包子店出来的时候,老黑涨着肚子,一边打嗝一边傻笑,同时还不忘记背上他那破袋子。
我问老黑傻笑啥,老黑说,“老子都快忘记吃饱是什麽滋味了,今天终於又吃饱了一回。”
他这话说的挺辛酸的,我拍拍他的肩膀没说话,带着他往我们学校的方向去了。
半路上,老黑说一般下午这个时间,很多饭店的生意该红火起来,他该去捡破烂,要剩饭了。我伸胳膊在他後脑门上拍了一巴掌,说,“她妈的要毛剩饭,你跟着我,我保证你顿顿都吃饱。”
老黑“嘿嘿”笑了两声,说,“只要能吃饱,要老子干啥都行。”
他话虽然这麽说,但明显对我还是不信任,手里拎着那个破袋子,一点没有要丢的意思。
我也不勉强他,只是问他敢不敢去跟着我打架。老黑嘿嘿傻笑着说,“有啥不敢,老子以前经常打架。”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吹牛,不过我也没指望他打架,这家夥流浪了几年,身子骨估计早虚了,打架肯定不行,不过他个子高,加上一副成年人的相貌,去吓唬吓唬学生还是可以的。
我带着他到我们学校外面的一个小巷子里躲了起来,眼睛狠狠盯着学校的大门。距离放学的时间很近了。
野狗是会咬人的,没了家庭的包袱,我什麽都不再畏惧,我要让欺负过我的人,全部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