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讨厌睡觉,因为听说内心脆弱的人容易招来噩梦降临,就像现在,我独自奔跑在一条乡间小路,天空像被墨汁撒了整片似的,看起来特别阴森。天上只剩微弱的光芒,我迈开脚步朝前奔去,不知道跑了多长一段距离,我才意识到为什麽我要这麽努力地跑。
於是,我从梦里惊醒过来,额头布满了冷汗,我的眼里所见仍是一片漆黑,我惊慌地拿起身旁的手机一看,原来才凌晨两点,我再度闭上眼睛又深深陷入睡眠之中。
昨夜的噩梦让我起得晚,还好是假日,若不是早已跟和禹风约好要见面,我可以偷懒的继续睡到自然醒。
学校附近,便宜又方便的地方莫过於麦当劳,放眼望去几乎成了学生的聚所。
只不过假日里我依然穿着学校制服的确有些显眼,何况还是待在这种人来人往的,原因很简单,我不喜欢到处人挤人,什麽演唱会、热气球、游乐场这些地方,就算和禹风拼命说服我去,但我给拒绝了。所以现在他用着哀怨的一张脸趴在我面前,啃着薯条,至於他身边那两个忠心的小弟听说也跟着几个学妹一起联谊去。
我合上漫画书,心想,我再不跟这位一脸苦相的男孩聊个天,可能会被冠上无情二字。
「所以,我不是要你别理我,一起去啊。」
他咀嚼着食物,然後瞟了我一眼,「我怎麽可以丢下你,独自享乐。」
「我没差啊,反正又不差这一天。」
「你就不怕我看那些来联谊的辣妹啊,到时你就活生生变成寡妇。」
「不怕,大不了我也抛夫就好了!」我悠然的玩弄微卷长发。
「你果然是最毒妇人心代表。」
「哪里。」面对和禹风的反击,我从容地喝着饮料。
「你就一点也没有舍不得我吗?」
「当然舍不得,没有你的日子,我的人生肯定非常无趣。」我双眼微眯,玩味十足地盯着傻愣的和禹风,这句话似乎打动他了。
他的黑眸闪亮,脸上彷如上了一层蜡油,看着他,我瞬间明白何谓容光焕发。
「你以为我真的会这样说,也太恶心了。」我说,其实我偶尔也想对和禹风甜言蜜语,但我更希望他别在我身上花太多时间,最少我希望他能够尽情享受这个年纪会做的事情。
此时,他的眼神闪过一丝失落,虽然他很快将目标锁定在外头行走的人们,但我知道,很多时候,他宁愿选择什麽不说,而是让心情平复,可是有一点,就算他什麽也埋怨过我,我却宁愿他对我说些什麽,最起码那会让我的罪恶感少了许多。
从速食店出来後,他执意陪着我回家,不同以往是我感觉我们都走得很缓慢。
「小鱼,以後我还能陪你一起回家吗?」
「什麽意思?」
「我们距离这麽远,而且万一……」他犯了口吃,我听得很辛苦。
「你到底想说什麽?」我有点恼怒。
他停下脚步,认真的看着我,「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但如果我们认真想一下距离这件事,你读的是名门学校,而我却是-」
我抢下他要说的话,坦荡的说:「既然你觉得距离那麽远就分手啊!」
「什麽?」他眨眨眼,认真地凝视我,彷如想确定我说出来的可信度。
「反正你也懒得走这麽远距离找我,不如我们趁早放彼此自由也好。」我别过头,假装生气。
「不、不是的。」他激动的语调问:「所以我真的可以去找你吗?」
「废话,你这个笨蛋。」
我将眼珠转向和禹风,他迅速将我揽进怀里,大声笑着。
他突来的雀跃,让我感到错愕,因为他完全不顾虑他人眼光,即便我拼命挣扎,他却将我楼得更紧。
有时,我真的很庆幸和禹风在我身边,在他身上,我好像可以看见在我身上找不到的单纯,或许,这是当初我答应和他交往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