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身上的伤口并不深,但手上脚上都是,也不知哪里弄得。
上完药後,漾漾拿出抽屉里的饼乾分了一些给小男孩。拿到饼乾时还明显愣一下,但看见漾漾打开包装吃起来後,也跟着有样学样地撕开包装。
「这是什麽?好好吃喔!」
「你之前都没吃过饼乾吗?」漾漾傻眼了。
「嗯……」小弟地歪头思考着,皱眉噘嘴,「好像有吃过,不过那个会叫唉!大哥哥的这个不会叫。」好吃得忍不住又抓了桌上一包饼乾继续拆开来吃。
会叫是什麽鬼啊!?
「那个……我还不知道你叫什麽唉?」决定不把小弟弟的话放进心里,最近压力太大,听错的可能性也有。
「乌鹫!我叫乌鹫喔!大哥哥可以叫我乌鹫!」乌鹫一双眼睛发光似的看着漾漾。一张脸看似期待又兴奋,眼巴巴地直盯漾漾。
「乌鹫是吗……」听到对方说出自己的名字,乌鹫笑开了嘴,转头又抓了一包饼乾吃。
「我叫褚冥漾,你可以叫我漾漾哥哥。」有点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然後刚刚你看到那个很暴……美的人,是学长,他叫」
「我讨厌那个人。」
「疑?」疑惑地看向乌鹫。
「他好凶,动不动就凶漾哥哥。而且他身上有难闻的味道在,所以讨厌他。」
「冰炎学长是凶了点没错啦!」印象中学长身上的味道不难闻啊!「嗯......不过,其实他人不坏啦。就是嘴巴毒了点,行为暴躁一点。」然後还很暴力!!
「虽然这样,学长却是我们中最镇定的,有什麽危险他都是第一个冲上前。我想,比起我们,学长是最能依赖的人......吧。」
讲到这,漾漾陷入一阵思考。
有时候的确无法接受学长粗爆的相待方式,也很不喜欢学长否定自己。所以很不甘心自己的弱小,不甘心自己想努力却找不到地方努力。
总说,天生我材必有用。
但对於总是衰运年年的褚冥漾来说,要他努力的只有一件事,就是不再因为自己的衰运而连累他人。他不想麻烦任何的谁,也不想成为谁的负担。
但这一切,都被刚认识一天的学长给打破。
他下意识的想依赖学长,或许是被这片无止尽的黑暗给害的。但仔细想想,褚冥漾要的不是依赖,搞不好是一种证明。一种对他认为强大的人的证明。
他想要改变,但不是变成厉害到让人依靠的人,也不是强大到足以保护好自己的人。这有点矛盾,不过他知道自己的能力无法使他成为这一类的人。
褚冥漾只是想要一种改变。
「可是,」饼乾才吃到一半的乌鹫突然对着漾漾露出悲伤的表情。「我不需要他,我只要漾哥哥就好了。这样不行吗?」
咦?
昏暗的灯光下的寝室,光与影把乌鹫的脸切成一半。一半的脸在黑暗中融入,仿佛天生来自於黑暗,但在另一半的光照下,却又显得如此渴望光明。
漾漾不知该怎麽回答。甚至感觉怎麽回答都不好,说好也不是,说不好也不是。但乌鹫给自己一种强烈的感觉,很怀念、很悲伤的感觉,就像在梦中那个橡树下的秋千,被风吹的咿哑作响。
头开始痛起来。
有什麽东西想冲出来似的,可又感觉像是自己在呼唤似的。
像是在呼应自己的一般,眼前的着急的乌鹫慢慢溶解,取而代之的是那片梦中的地方。古老的橡树在狂风中低沉,秋千被吹地凌乱而咿咿哑哑地尖叫。有个人就站在不远处的树下,什麽也没有做的看着自己。
被风吹散的橡树叶在空中狂舞,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是谁?
想起身才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是谁?
好想、好想抱住那个人。
等等!
他发现那个人转身要离去。
不要走!
一大片的叶片像旋风般像他袭来,秋千的摩擦声也越来越大。
不要、丢下我!
听到啪的断裂声响,随即印入眼帘的,是被风的外力下而砸来的秋千。
「漾哥哥!」
猛然惊醒,一时间无法缓和刚刚所带来的死亡冲击。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汗早已从头到尾的灌了一遍。
看着上前关心的乌鹫,我极力地扯出一抹笑。「没事了。」拍拍乌鹫的头,後者则是不相信地紧盯他。
有很不好的预感。不知道其他人怎麽样了。
等等、学长!!
这时他想起一人外出的学长,一股揪心般的强烈不安被不停放大。
「乌鹫我们赶紧准备一下。」把还没吃剩的饼乾塞在乌鹫手里。
「准备干嘛?」
「去找学长。」把紧急备用的照明灯拿起,走到门口才注意到乌鹫没跟上。「乌鹫?」
并未完全在黑暗中的乌鹫,头低低的。
「为什麽还要找他?」
「乌鹫?」走回到乌鹫前蹲下。
「为什麽?」乌鹫露出的悲伤表情跟之前一样。
「因为,学长他……」我也曾这样问过自己。
学长是第一个让我有这种迫切想改变的感觉。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人可以如此坚定地往前走。以往总认为人走在路上总是会被三言两语或是他人的一个眼神、一个嘲笑而绊倒。给自己画地设限,或是演着逃避自己、自欺欺人的戏码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做时,感觉心安理得。
所以我假装无所谓,假装告诉自己我可以,然後习惯这些否定自己的行为。可是,当我被遗忘在世界的黑暗处时,我才发现自己是多麽害怕。
根本没有所谓的「无所谓」,根本没有所谓的「我可以」。
我望着乌鹫。
「学长他,是很重要的人。」
他是第一个让我这麽意识到的人,也是第一个让我想主动迈开步伐的人。他想站在那人旁边,用自己的方式跟那人平起平坐。
乌鹫睁大双眼,眼泪在眼眶中不停打转。他紧咬自己的嘴唇,不知何时被握在漾漾手里的小手正不停颤抖。
「所以……我就不重要吗?」
「才不是!」嘴巴说出的话脱出大脑反应,连说完後的漾漾都吓到自己居然这麽急着想解释。
一发现乌鹫正等自己的解释,又尴尬地不知该说什麽好。
「那个、我想,还是有人很重视乌鹫的。」
像泄了气的气球一般,乌鹫头低着、嘴巴像是碎念着什麽。
「乌鹫?」糟了!该不会戳伤他的心吧!
他在想,突然发生人都消失的事,正常人都会下意识依靠重要的人来存活。万一乌鹫那重视的人是消失的一员,那他这样一说不是揭人伤疤吗!!
正思考接下来该怎麽安慰的漾漾,突然被乌鹫抬脸的灿烂笑容给打断。
「只要让漾哥哥的学长消失的话,漾哥哥就会是我的了吧!」
这是什麽鬼逻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