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斯最近怪怪的。」乌鹫突然这麽说道。
把视线从书中的内容拉开,凡斯没说什麽,但挑起眉的眼神很明显的是在问对方「有吗?」
「你以前不会看这种书。」乌鹫盯着那本精灵带来的书,好像是跟原世界有关的故事。
「多读点不一样的书也没什麽不好吧!」凡斯站起来,将书本放回柜子上,然後走到乌鹫身旁,「进度如何了?」
可是其它臭精灵带来的书你都还回去了,这一本你却一直放在这里……
熟悉的药味像张纸一样的把自己包裹了起来,乌鹫眨着眼睛抬头,正好与走过来的凡斯视线相接处。
「根本不行啦!」比起刚刚的试探,乌鹫忽然开始撒起娇来,虽然他心里隐隐约约有种话题被避开的感觉,但比起在乎这种会让自己胸口闷闷的想法,他比较想直接抓住眼前能让他快乐的人。
「凡斯,这种书再读下去也没用啦!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啦!」盯着因微微弯腰而更接近自己的脸庞,那人身上独有的药香味更加浓郁,但乌鹫不敢用力吸气,他怕自己下一个动作会让这气味从空气中消失。
把视线拉起来,乌鹫却被凡斯轻皱的眉头愣住。
明明跟那个臭精灵在一起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是说得太超过了吗?乌鹫不安的紧揉自己的衣摆,他怯怯地把视线放回书中密密麻麻的字体上,同时也看到按在书页上不同於自己的大手。他想伸出手,但是凡斯好像在生气,突然握住会不会不开心?还是用戳的?可是戳下去,要是凡斯发火怎麽办?
正在苦恼的同时,那只大手突然把书抽走了。
「啊!」
乌鹫忽然发出叫声,凡斯疑惑的转头看着下面那双露出後悔、不舍的表情。「怎麽了?不是说这书读不下去吗?」根本没察觉到乌鹫的意图,凡斯甚至觉得小孩的心思真是难捉摸。
见乌鹫低头倔着嘴不发一语,凡斯无奈地叹出一口可有可无的气。他把书放回柜架上後,丢下了一句「等着」就走出木屋外了。
……离开了?看着被关上的木门,乌鹫脑中一片空白。
他迟钝地拉回视线,望向空空如也的手心,脑海浮现出的是不知多少年前他侵入的梦境画面─他们握着手,好似这一握便能知道对方想法,他们彼此对望、笑着,直至梦境消失。
「别忘了你的身分。你只是个力量体,是个只会破坏的阴影。」
阴影的唤醒惊动了全村的人,纵使同样身为妖师,不代表就会无条件的接受自己的族人。乌鹫还记得,那些妖师在看自己的眼光。
既然如此,为什麽还会有阴影?如果妖师这麽讨厌阴影,何必这麽辛苦守护阴影的封印,把它丢一边启不是更轻松?还有……
凡斯为什麽要唤醒自己?
乌鹫迷茫得望回那本他已经读了好几个礼拜的天书。把我唤醒不是为了要使用我的力量,却让我读这本书,让我学习如何靠自己使用力量,为什麽?
咿呀─
木门那传来的声响打断乌鹫的胡思乱想。站在那里的凡斯却没有急着走进屋内,他皱着眉头盯着木门,开了又阖、阖了又开的木门发出不小的锈蚀声,向是找到原因,凡斯啧了一声後才关上木门。
「怎麽了?」那张小脸印出的表情凡斯读不太懂,他感觉最近乌鹫真得不太寻常。或许是多少受到那只蠢精灵的影响,只是不晓得是好的影响还是坏的……
「我以为你出去找他了……」微弱的声响,乌鹫低头像是自言自语,但却又像是希望对方能听到,纯粹只是孤单在闹别扭。
凡斯盯着坐在椅子上显得落魄的小孩,一点也没有毁灭世界兵器该有的威风。他走过去,把刚从外面采回来的东西放置在桌面上,玻璃与木制桌的碰撞虽然轻柔,却也成功得抓住了小孩的注意。
「这是……?」晶莹剔透的花朵呈现在眼前,虽然花朵透明如水晶,但在光线折射下粉嫩的颜色像害羞的少女时隐时现,使得乌鹫那双乌黑的瞳眸也映出了几分的光彩。
把净化过的乾净水倒进花瓶里,凡斯缓缓解释道:「还记得我们刚来这里时,我不是在湖边那洒了种子吗?」
仔细回忆的乌鹫点点头,「所以这是当时的种子吗!可是凡斯你说过这种子开花条件很困难,如果不是纯净的湖水……啊!」湖水!臭精灵!
乌鹫不可置信地张大眼睛。凡斯让那只臭精灵净化湖水吗?
「别想歪!」轻敲了乌鹫的额头,凡斯很肯定现在他肯定是联想到亚那,「那湖水我平时就有做净化,跟亚那一点关系也没有。」
张大嘴半晌都说不出话来的乌鹫,视线在花朵与凡斯间来回,纠结的眉毛都快连在一起打成死结,「为什麽要做这件事?凡斯不是还有族内的结界要平衡吗?做这种事很消耗你的精神唉!」
「为你做的。」简单明了,凡斯甚至还耸耸肩。
「唉?」乌鹫愣了。
为了我?
惊讶之余,乌鹫的眼角还是捕捉到桌上的那朵花掉落的一片花瓣。
将掉落的花瓣拾起,凡斯的手指细细摩娑着透明如蝉翼的花体,「本来是要按照计画,让你学习基本知识後,再带你到外面实际操作。但是目前的进度却几乎是零。」听此,乌鹫的身体大力地震动一下,甚至还冒出紧张的汗水。
但是凡斯却没有教训的意思,甚至语气平板,没有一点起伏。「也许是这学习方案不适合你,所以稍做调整後,我打算让你从实际操作开始学习。」
将花瓣放到乌鹫的手上,本来乾净无垢的颜色迅速发黑,很快地就在两人眼前化成粉末消散於空气中。
「这种花生存的条件必须是在纯净的环境,单依赖净化後的水可以维持一个礼拜的新鲜。你现在要试着在不接受我的命令下控制好自己的力量,让力量不干扰这花的环境。」
咽了一口水,乌鹫用着世界末日的表情瞪着早已什麽都没有的手心,心里狂呐喊着:「不行!太难了!做不到啊!」
正要开口,向凡斯解释自己的力量时,一只鸟突然闯了进来。
那是一只信使鸟,从外面俯冲而下後因速度过快煞不住,先是撞破了玻璃,在空中翻转了好几圈後,才重重摔到了桌面上,但止不住的重力加速度让信使鸟往前滑垒了一小段距离,撞翻了花瓶後才停了下来。
意外来得太突然,屋内的两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花朵在失去净化水的维持後发黑枯萎。
信使鸟的羽翼拍搭拍搭地挣扎着,好不容易爬起身後先是理了理自己身上的混乱的羽毛,再一蹦一跳地把信递给了冒着青筋的妖师首领。
见状,乌鹫默默地念了一串妖师的祝祷词,默默地往後倒退几步,避开了暴风圈的范围内。
「亚那瑟恩.伊沐洛!」凡斯发出低沉怒吼,信早已被反覆揉砑到不成型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