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沙发稍微整理後，我从淩乱的空酒瓶中找出一根验孕棒，上面的两条红线即使我没怀过孕都知道代表着什麽。
我顿时明白夏景妍的情绪为什麽那麽失控了。
「孩子是他的吗？」我虽然这样问，却已经百分之百肯定了。
果不其然，夏景妍点了头。
「以萍啊，我要怎麽办？他、他……」
那男人不会娶她的，我知道，因为那男人根本不爱她。
他需要夏景妍的帮助才活得下去，可是他却从没对夏景妍好过，偏偏夏景妍也不知道是重了什麽蛊，宁愿让他对她暴力相向也要待在他身边。
很卑微的爱情。
我愣愣地看着夏景妍，「该怎麽办？」
我是问，我该怎麽办，她该怎麽办。
她会不会抛弃我？
我在沙发上坐了半小时才去换衣服搭捷运。
直到到了便利商店见到店长，我还是没能回过神。
「怎麽了吗？心不在焉的？」店长趁着店里没人的时候走到柜台。
「啊……对不起，我走神了。」
「发生什麽事了吗？对了你上次说的教室布置弄好了吗？」
我点点头，「弄好了。」侧头想了一下，我又问：「店长，你觉得怀孕代表什麽？」
她放下手边的工作，神情严厉地盯着我，「以萍，你怀孕了？」
我笑起来，「当然没有。」
「没有就好，对我们女人来说怀孕代表着一种责任，在没有把握能负起责任之前怀孕都是不好的；反之，如果有能力负起责任，那麽有一个孩子就是对我们女生来讲最幸福的事。」
「那未婚先孕呢？」
「那就要看孩子的父亲会不会娶母亲了。以萍你问这麽多是不是发生了什麽？」店长轻轻倚靠在柜台上，疑惑的问。
我赶紧摇头，「没有啦，这是学校的作业。」
「没有就好。」店长拍拍胸口，走到货架旁摆放东西。
虽然店长讲得很简单，几乎没有一个女人不知道，不过那份责任指的是什麽？是把孩子生下来的能力，还是指抚养孩子的能力？又或者是牺牲幸福的能力？
我不明白，却又好像明白。
『要是没有孩子就好了。』
记忆中不知道是谁说过，那是那麽清晰，清晰到我想装作没听到都不行。
夏景妍怀孕的事最後还是被那男人知道了，孩子也没保住。
那天我们正坐在餐桌前吃晚餐，夏景妍端出一锅鱼汤，在中途却忍不住乾呕了一声，手上的汤一没注意就摔落地上。
真可惜。
我看着地上的鱼汤暗暗感叹了声，走到厨房拿抹布准备擦乾净。
那男人翘着二郎腿，在那大声嚷嚷：「端个汤都端不好，你是有没有那麽没用？」
畜生。
我想着，加快手上的速度，夏景妍却在一旁蹲了下来。
「放着吧，我来就好。」
「你别跟她抢工作，她每天在这白吃白喝让她做点工作你都舍不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她妈呢！」那男人挖了鼻屎将它涂在餐桌上。
超恶心，我瞪着他。
「你瞪什麽，我说错了吗？你这个没妈的小孩就是没家教，你们都一样。」那男人换了个姿势，不过一样难看。
我忍无可忍，「要说没家教，我觉得你比我没家教，连我这个高中生都知道去打工去赚钱，你在干嘛？每天拿着夏景妍的钱去花天酒地，你还以为没人知道吗？比起我，你才是没妈的人。」
夏景妍听得目瞪口呆，拉拉我的衣服，朝我摇头。
「你说这是什麽话，难不成我住在这还是白吃白喝的？你有种就给我出去，出去啊！」那男人站起来。
我跟着站起来，却没注意到自己起身的力道让夏景妍跌落到地上，「那你说说你住这里又做了什麽？我每个月都缴房租给她，你有吗？还是这个房子是你的？你说出你做了什麽我就立刻出去。」
「你们别吵了好吗？」夏景妍突然爬起来，坐到沙发上摀住肚子，神情痛苦，「以萍，我肚子好痛。」
我惊了惊，赶紧扶她躺下，她的裙子後面已被染的鲜红，那男人站在一旁傻了眼。
「打119不会吗？她怀孕了，电视没看过吗？」我朝那男人大吼。
「怀孕？她怀孕了？」我看不出来那男人是开心还是生气，不过那不重要。
「快打119啊！」我紧张地大吼。
我从不知道我是这麽担心夏景妍，这是在那之後我第一次感到害怕、第一次为一个人如此担心，原来夏景妍对我来说是如此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