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的头发落在脖子上,微刺微痒的触感,不停蛊惑着我的意志力。明知道不可为,我仍顶着发烫的双颊,自顾自的沉浸在幻想画面里。
时钟的滴答声逐渐被放大,拉回我的脑补想像。怀里的男孩在不知不觉中安静了,带着一点鼻音的呼吸声规律传来。
等、等等,泽语冽该不会用这麽刻苦的姿势睡着了吧?
怎麽办?这样睡醒会全身酸痛吧?力气尚未完全恢复的我又拉不动他,难道要直接斜下身子,让泽语冽自己倒在床上吗?
「棠棠我来了!」要不了多久,门被大力开启,一声活力的招呼瞬间填满被宁静包围的病房。
我吃力回过头,以尽量不弄醒泽语冽的声音对着杨杰齐轻语:「杰哥你来的正好,拜托帮我把泽语冽躺平。」
杨杰齐听见泽语冽的名字飞快走上前来,看他睡倒在我怀里,眼角还泛着泪光的样子,不禁欣慰浅笑,「棠棠,谢谢你。」
「为什麽要跟我说谢谢?」我咬唇,一脸疑惑的盯着杨杰齐。
他从我怀里抱起泽语冽,我连忙挪出一半的病床,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呐道:「那个……让他睡我这边吧。」
「了解。」杨杰齐把泽语冽丢到我身边的同时,无奈瞥了他一眼,「这小子已经一个星期没睡了,食物也要我逼他才肯吃一些。没日没夜的守在外面,劝都劝不听,不知情的人还真把他当雕像了。」
我几乎是连呼吸都忘记的愣住。为了我,泽语冽待在外面一个星期,不吃饭也不睡觉?
「你们怎麽都没告诉我?」错愕的,我问。
「我们没有任何一个人希望你的情绪再度崩溃,包括阿冽。」杨杰齐走到我身边,轻轻摸了我的头,「不论是我、阿冽,甚至连展翔,我们都很在乎你,也许一开始接近你不是因为你,但後来对我们而言,你就是你。我相信他们一定挣扎过,也跟你一样不知所措,更是自责伤了你,否则阿冽不会那麽不听劝,坚持要在外面默默守着你。」
时间的嘈杂全都静止了。我看向睡着的泽语冽,他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上头还挂着被遗留下来的水珠,如同孩子的单纯睡颜,此刻却让人万分心疼。
「三年来,我第一次看见阿冽眼角残有泪水、第一次看见阿冽那麽安稳睡着。棠棠,我不知道你们为什麽会见面,但,谢谢你愿意给阿冽一个像孩子的机会。」杨杰齐道。
我抿唇,内心苦涩不已。是啊,我怎麽会忘了,纵使他表现的再怎麽成熟冷漠,泽语冽,终究只是个十六岁的大男孩。
看出我内心的澎湃万千,杨杰齐识趣地退了几步,「好啦,你就跟阿冽一起好好休息,晚点我再过来。」
我颔首微笑,「杰哥谢谢。」
「不谢。」他在带上门之前,又忽然想到什麽似的回头勾起一抹坏笑,「对了,颜皓轩在得知你的事情之後已经帮你各揍他们两人一顿了,而且怎麽打都不还手,如果你还是很难消气的话,就趁现在整整阿冽吧!」
这个小道消息不免让我小愣一下。原来皓轩早就瞒着我偷偷帮我出气了,难怪那天他回来时不仅红了眼,头发还有些湿。做出那麽让人感动的事还不告诉我,皓轩也真是的。
回过头来仔细观察身旁的泽语冽,他身上这些伤,有一部份是因为我逃离他身边而放浪形骸、一部分是为了救我从桥上跳下、一部分是皓轩为了帮我出气。说起来,这些伤全是我间接造成的。
泽语冽,你这个傻瓜,到底要瞒着我做多少让人心疼的事才愿意罢手?
「笨蛋,哪有人打不还手的?」我嘀咕。
「你该不会要听阿杰的话整我吧?」他迷蒙的睁开双眼,声音乾涩。
「你没睡?」
「睡了。不过阿杰那家伙好吵,动作又粗鲁,更何况……」他一把将我向下拉,避开我未完全好的伤口舒服地搂紧我,「我还缺个抱枕。」
「什麽嘛,我的功用居然是抱枕。」假装噘起嘴抱怨,实际上我已经安心闭上眼,在他怀中扬起幸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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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棠!」一只娇小的身影忽然扑近我跟泽语冽的粉红泡泡中,我们同时愣了愣,随後她的声音回荡在我住了两个多星期的病房里,「我好想你,住院也不跟我说,好险你今天就可以出院了。」
「我说叶小絮,你别动不动就对棠棠施展泰山压顶好吗?」颜皓轩由外走入,摇着头叹息,「棠棠还没被你压扁真是个奇蹟。」
「颜皓轩你闭嘴。知道棠棠住院不告诉我就算了,就连放假也来无影去无踪,害人家担心的要命。」叶絮娇嗔,从我怀里仰起头,眨了眨她水汪汪的眼睛,「棠棠,你连期末都没来考试,上次被推下楼的後遗症一定很严重吧?」
微蹙起眉,我把视线望向颜皓轩,他手指放在唇边,露出一抹别有寓意的微笑。
瞬间,我的疑惑全数被解开,想必皓轩是顾虑到我的心情,才会特地找理由搪塞叶絮吧?
「我没事。」我笑着轻轻拍了拍叶絮的头,「抱歉让你担心了。」
「你没事就好。」
「好了叶小絮,你给我起来。」颜皓轩像在抓猫咪一样拎着叶絮的後衣领,把她从我身上带开。
「哇呀皓皓你放手,人家还要抱棠棠啦!」
「不、准。」
「棠棠……哇塞这麽热闹啊?」杨杰齐看见正在对颜皓轩花拳绣腿的叶絮,不禁暧昧地笑出声。
我诧异地瞠大眼,「杰哥?你怎麽也来了?」
最近外面的事情好像颇多,泽语冽根本是住进病房陪我,连期末考都是我跟他耍脾气他才乖乖去考。理所当然的,帮派那边的重责大任全落到杨杰齐身上,已经快一个星期没见到的他会那麽准时出现在这里一定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