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候,还握在手里的手机,再度响起嘹亮的音乐,看着萤幕上显示的名字,冉韦伊顿时感到眼眶发热,本该是这世界上最关心他的家人,从未把他放在心上,反而是这这几个曾经朝夕相处了四年的大学同学,给了他比家人更多得关怀。
『喂?冉韦伊!你这傻瓜为什麽要那麽冲动!你知道这样对你有多不好吗?真是笨死了,我就没看过像你这样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家伙。』清亮的嗓音带着气急败坏的语气,虽然骂咧咧的,却能让冉韦伊感受到对方对自己的担忧,让他原本因为家人而寒凉心酸的胸口,又微微地回暖了起来。
「柳树,你可以……收留我几天吗?」从上辈子到现在,冉韦伊第一次跟人求助,以前他性子有点倔,也不好意思跟人求助,大概也是因为从小到大,他没有多少机会向人求助,即使是他的双亲和姊姊、弟弟,从来不会因为他开口而帮他一把,久而久之,他也习惯了什麽都要自己来,而不会主动央求别人。
『你这笨蛋,问这什麽问题,多你一个有什麽问题,不过我现在正在工作,你先过来找我,晚上跟我一起回去。』柳画云没有多问他为什麽不待在自己家这种问题,因为他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些事的时候。
柳画云用通讯软体APP直接传了一个地址给他,让他照着上头的地址去找他,冉韦伊看了一下,大概知道柳画云今天是在哪里工作。
那个地址是业界里有名的片场区,划分成现代、近代、古代以及科幻四大区域,每个区域的造景都非常真实,耗资不斐,自然租赁的金额也不低,虽然在目前拍摄环境已经有许多题材与画面都用电脑动画取代,但也是有许多导演,能够选择实景拍摄就尽量选择实景,毕竟实景的立体感与真实感,并不是电脑动画能够取代的。
片场门口外有着三三两两的男女,有的看起来是记者,有的则是蹲等在这里守株待兔看能不能等到自己喜欢的明星的粉丝们。
虽然片场不会随意放行让陌生人进去,他们也就只能在这里守着,但片场外却永远不缺这些人。
这里只有两三个记者其实还算少的了,但冉韦伊并不感到意外,最近记者们大概还在狂追他和杜笙杰的消息不放,也没人想过他会来到这里。
因为平常实在太不起眼,演的镜头又都是没几秒闪过、甚至没有几句台词的那种龙套,媒体那边实在没有他的清晰照,自然很少人能够认出他,要是换成杜笙杰此时跟他一样站在片场门口,大概大批媒体就会像苍蝇一样被吸引过来了。
噢……怎麽又想到那个人渣了?
嗯,大概是,他曾经与之交好、关系称得上是亲密的人当中,也只有杜笙结算得上是有名气的明星吧?所以遇到这种状况,想到的也只会是对方。
但是他得试着将这个人,从自己的脑海中剔除。
其实说起来,算上上辈子,他也已经有两年多没见过杜笙杰,虽然偶尔总会在电视萤幕或报章杂志上看到对方,但这个人对他而言,已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他也不会想要剧烈的报复、看对方得到报应凄惨落魄什麽的,他觉得那样没意思,就像是把自己的人生都用在复仇上,而复仇过後呢?其实什麽都没有得到。
虽然打脸对方这种事的确是挺爽快的,不过比起一心一意的报复,他觉得更重要的是接下来的生活,他不想再把自己弄得像上辈子那样糟糕又窝囊了。
到了片场外,他立刻传了讯息给柳画云,没有直接打电话,是怕影响到柳画云的工作,要是他万一在帮什麽大牌上妆,因为自己的电话而失手,那可就不好了。
冉韦伊在门口行道树下的石椅坐等着柳画云,偶尔那些记者和粉丝们会朝他投来几道视线,以大众眼光来看,冉韦伊放到人群中,其实也算是个五官端正的中上帅哥一枚,气质温润和雅,但放到演艺圈中,就变得不是那麽显眼。
那几个粉丝也只是看他「长得还算不错」,但没人察觉他就是最近跟杜笙杰绯闻闹得喧嚣尘上的那个小演员,就连记者也只是多看几眼,似乎觉得他有些眼熟,但就是没认出他来。
仔细想想,在这圈子混成他这样,一般人大概早就自知红不起来,认命的放弃了,哪里还像他一样,成了一个龙套公务员,就这样跑了快八年的时间,还没有放弃的。
简单来说,他就是没有所谓的明星气质跟光环吧?所以再怎麽样卧薪尝胆,红不起来就是红不起来,连第一次上报都是因为丑闻,也可以说,这次的丑闻,也算是那最後一根稻草,告诉他该离开了。
他在外面没等多久,就看到柳画云匆匆地走出片场大门,东张西望的找他,在看到他时眼睛一亮,快步地往他这方向走来。
其实在各个片场混了那麽多年,冉韦伊跟守卫那些也混得差不多熟了,但他现在不太好意思上前刷脸,而且最近这阵子也没他跑龙套的机会,当然最主要的是他自己逃避人群,没那个勇气忝着脸出现在那几个平时在各大片场联络临演的临演负责人面前。
他们这些龙套临演都是没有经纪人的自由人,通常都是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虽然没有经纪人,但大多数临演都会在各大片场的临演联络负责人那里留下联络资料,如果有需要,就会联络他们上工。
不过最近都没人联络他,大多都默默的避开他,那倒也不是歧视或是什麽的,只是他此时太具争议,真入镜人家的片子里,万一一个不小心带来不好的影响,害到人家的片子也不好,冉韦伊自己非常有自知之明。
只是,难免会觉得遗憾罢了。
「一一!你还好吧?」柳画云满脸担忧地绕着好友打转,从早上看到冉韦伊那则与其性子相违的发言之後,就一直替对方担忧焦急,深怕他是被刺激大了会一时想不开。
「我没事,只是有点沮丧,觉得自己当初听你说的话就好了。」冉韦伊有些轻描淡写地想带过自己低落的情绪,重回到这时间点,他原本以为已经遗忘的那份不甘与怨怒,彷佛又清晰了起来。
但他也知道,也就是那点不甘罢了,小人物逆袭这种戏码,在他这个怎麽样都红不起来的人身上,实在不可能会上演,他不把自己作死到像上辈子那样,就阿弥陀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