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大夜加班
刚过郑家洛的下班时间，仍然『友情赞助』的他还没换下衣服，急诊处乱成一团，人多，事情自然多，走过短短十公尺的走廊，已经有三个人和他抱怨厕所没卫生纸，外加五个家属凶他说家人很痛。
对那些抱怨他一概不予理会，缝完五号病人的手，手头上事情都做完了，他打算看看咏晴学姐忙完没有，顺便清算病人数、更新一下列表。
事情都已经告一段落，能够放心下班去，上班前他很想吃牛排，原本打算下班後吃个西餐、犒赏自己一下，可是等到真的下班，却累得吃碗面都懒。
还是去便利商店买个面包好了。
在本子写上最後一个字，这才发现手臂有条抓伤，大概是刚才帮忙按住病人时弄的，乾涸的伤己经失去处理的必要，他拉拉背部肌肉，朝後方一瞄。
简洋堇？
皱着眉、穿过担架和横七竖八的病人，比什麽队长还帅气，也比王子实际多了。再看一次才确定是她，她陷在轮椅里，肩膀以下盖着毯子，头靠在墙壁打瞌睡。
「简小姐？」
结束不长的瞌睡，脑子还有一半在周公那边，她眯了一下还很模糊的眼前，反应有点迟钝。
「还好吧？」
上上下下打量过，看来没有明显外伤，多年经验告诉他，十之八九是疲劳性疾病。
「只是、只是因为没吃早餐。」
郑家洛鬼魅一般的飘过来，带来浓烈的碘酒气息，如果不是身体太重，她会跳起来逃跑。
「没吃早餐和来医院有什麽关系？」
看见脸颊的擦伤，他有点心惊，看过无数伤患，他依然会害怕不安。
「撞到头了？」
目前没有排拍CT的病人，他相信医生的判断，也应该相信医生的判断，此刻郑家洛却觉得她急需来个CT，最少该拍个X光。
「绊倒而已。」
她咕哝着说出一半事实。
点滴袋高挂在铁架上，藏也藏不住，郑家洛耸耸肩，没有说破，医护人员都会尽力处理，自己并不该担心她。
但他们终究只能做医护该做的，有些关心无法给，也不能给。
「这里擦伤了。」
他比比自己的右脸颊。
她慌张的遮住脸颊，摸到一道5公分的硬皮，还有点刺痛。
心脏紧缩了一下，女孩子都爱美，先前一个女孩出车祸，醒来第一件事情是问脸有没有受伤，就担心自己变丑。
「我去拿药膏。」
「没关系，我自己擦就好。」
她不想妨碍他工作，每个人都在等，既然已经接受治疗，她不该再享有特权。
「不麻烦，等我一下。」
她在发抖、虚弱和苍白，不再是有魄力的女强人，一股酸意油然而生，郑家洛抿嘴想笑，却露出一副宣告绝症的样子。
呆看跨大步离开的他，有人关心的感觉那麽好，口袋的手机响起来，把她拉回现实。
「喂？」
「洋洋，你在哪里？」
那头是依然担心的单哥。
「嗯……在医院。」
她能清楚感觉到情绪波动带来的影响，心脏跳动、运输氧气，连结着呼吸，只要稍微闭气几秒，脉搏就会增强、胸口发痛，变浓的血液让全身发热。
突然有点恶心，比刚才都更想吐，体温下降了不少，毯子盖在腿上，却无法产生更多热能。
「医院？」
「嗯，不太舒服。」
真的难过得不如昏过去，但她还是撑住一口气，想装作没事的样子。
「哪间医院？」
「不用了，我很快就会回去，」单哥很重感情，公司还有事情等着处理，不能连他都不在，简洋堇忙着安抚，「和宇治的签约完成了吗？」
「说是要最後一次确认样品。」
单哥停顿几秒。
不论合作成功或失败，有一半都是洋洋的心血，她有权利知道进度，就算她是个生病的工作狂也一样。
「我等下回去马上弄。」
就差不到一小时的工，她昨天为什麽不弄完再回家，为什麽连自己的身体都顾不好？冷汗弄湿了头发，脸颊摸起来冷冰冰的，她感觉好点了，但还是很糟。
「不急，好好休息吧。」
「刚才睡完觉就好了。」
「真的？」
单哥舍不得她失望，加上简洋堇的高活跳跳指数，他开始犹豫要不要妥协。
手拿抗疤药膏，口袋装上棉花棒、纱布、胶带，该带的都带了，郑家洛还是怕缺了什麽，在药柜前翻这个翻那个，一边的吴咏晴观察他超过十分钟，直觉和分析卓越的她很快搞清楚来龙去脉，包含简小姐的身分。
带齐药品，郑家洛少有的整理过服装仪容，对镜子整理了一下没时间剪的浏海。走廊上的简洋堇正在讲电话，偷听起来和公事有关。
「大概再半小时就会回去。」
眼角余光瞥到郑家洛，她赶紧结束电话，把手机放到衣服口袋，毯子盖回肩膀高度。
「是谁？」
转开药膏瓶盖，往棉花棒挤出一团小指尖高的量，郑家洛没有掩饰语气里的气愤。
「公司的人。」
「还是请假吧？」
怎麽看都是疲劳过度，最需要好好休息，公司打来还能干嘛，根本没把人当人看。
「有很重要的事情。」
散热器、外壳、配线，简洋堇脑袋盘旋这些东西，点滴只剩下四分之一，她已经坐不住，巴不得流速快一点。
「帮你消毒脸上伤口。」
一抬眼皮就是郑家洛专注的眼神，棉花棒经过伤口，有点刺痛，呆坐着直视前方，帅气护理师给人脸上擦药，这很自然引起其他病患侧目，几个大胆点的还点起台，指名要他服务。
「去换衣服，你太显眼了。」
吴咏晴晃过来，肩膀用力撞上小学弟。
「我还……」
「你下班了，快走。」
凶暴的赶走他，同时也招来女人们的不满，吴咏晴继续做她的护理师，踩着早就破烂的鞋，步伐一样像阵风。
「感觉怎样？」
吴咏晴直白的关心，检视了一下点滴状态，绑成马尾的头发有些散乱，几根挡住额头。
「好多了。」
「最好再休息半天，这是你的药，不舒再吃就好。」
「啊，药钱……。」
重新情况整里一次，她想起自己应该要缴费，平常能轻松甩在肩膀的皮包好重，好像装了哑铃进去，两只手也拿不太动。
「洛洛付了。」
－她帮洛洛付了，记在他的帐上。
「这样……谢谢。」
「不客气，洛洛有要送你回去吗？」
如果不是为了可爱的小学弟，她一般不问这种问题，好吧，其实她也很好奇，好奇这两个人发展如何。
「我叫计程车就好。」
「刚才还差点昏倒，有人陪比较安全。」
简洋堇没说话，她也的确担心会闹出更多麻烦。
「放心，他不会做什麽的。」
她的送作堆换来简洋堇的狐疑眼神。
「我们只是朋友。」
简洋堇也不知道自己干嘛回嘴，搞得好像他们让人误会一样，吴咏晴只是笑。
换好衣服的郑家洛走过来，看上去紧张兮兮的。
「好好休息。」
朝病人最後叮嘱，吴咏晴转头，免得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