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在场的人,不是男舞就是女舞,不管谁来发表意见都不公正。唯一立场中立的小夏,此刻又事不关己地沉默着。那简穆宇能有什麽好办法?难不成要掷硬币吗?
「我的提议是男、女舞照原定计画把参赛用的影片准备好,」简穆宇说,刚才的笑意此时消失无踪,「我们先把影片放上学校论坛让大家投票,赢的就代表学校参赛。」
从群众反应不难看出简穆宇这发言有多震撼,就连本来已经打算不管他说什麽都要反驳的我,也说不出话来了。
好吧,他提的做法的确很公允,半点错也挑不出。
为了公平起见,原先要指导编舞调整的小夏便只能暂时撤手不管,也因为这样,要在周末前完成影片拍摄的任务变得更艰难。星期六,我向老金借了大教室,花了四个小时才终於把影片完成。
算一算,整首编舞我们至少跳了二十次,每拍一次就看着检讨一次,把动作跟队形修正得更完善,然後再拍,直到所有人满意为止。最後一版影片确认无误後,再发给简穆宇,由他负责丢上论坛。
星期一早上,票选文章才刚上线就已经成了论坛的热门帖子,也因为这样,我破例没在早八的课堂上睡觉,而是抓着小丹带来的平板确认战况。
小丹在一旁跟我着我紧张,连气音也比平常大声:「现在情况怎麽样了?」
「还不知道。」我摇摇头,异常严肃。
「居然已经这麽多人投票了?」她看了一眼推文区,然後皱眉。
「目前看起来得票状况不分轩轾,」我用最快的速度从头香刷到底层,「真要分胜负,恐怕只能等截止後一个一个算了。」
其实我没想过得票数字会这麽接近,一时无法从风向中看出什麽,反而让人更紧张。这是不是代表在一般人眼里,男舞的作品和我们的不相上下?
我想扪心自问,但我不能,因为我根本还没看过男舞的影片……
小丹知道以後,捏了我一把,「喂!你知不知道观察敌情很重要!」
「我当然知道,」我揉着被捏痛的腰内肉,「但我就……莫名不想看啊。」
我宁愿忍着不知道鹿死谁手的紧张,也不愿点开男舞的影片,因为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他们跳得好不好,又或者应该说,我心知肚明──有那个木鱼在,他们怎麽可能跳不好?
「可是有一点我不懂,」小丹拿行动电源替我把平板充上电,「静敏,你们一定要参加大专盃吗?是大专盃真的很重要,还是……纯粹你们不想让男舞专美於前啊?」
我的手指在平板上拼命刷新,「大专盃当然重要啦!整个赛程的参与和表现都会大幅度影响预备干部们在社长眼里的分数,简单来说,就是指标评监项目啦!不过……你说的另外一个原因,也是有的。」
一句话,面子问题。
小丹是了解我个性的,所以忍不住笑了。
持续关注战情到十点,我突然收到段淳雅的讯息,要所有社员到社办集合。
这个时间,教授虽然还没进教室,但第三堂的钟才刚打完,同学们都已经坐齐了。要求社员们上课集合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也因此显得这一刻特别紧急。我不敢多问,带了几样重要的东西和平板电脑就要走。
小丹拉住我:「林教授上礼拜说了,今天会点名,你真的要走啊?」
「不走不行了。如果林教授问起,你就说我生理痛吧,我会补假单的。」我把椅子往後翻回原处,三步并两步从教室後门溜了出去。
进了社办,所有人表情都特凝重。我以为是论坛票数落後,没想到却是更严重的事。
大专盃预赛的报名网页上已经有不少他校的参赛影片,而在那之中却有一支女舞和我们编舞的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与其说相似,不如说她们的编舞是我们的进阶版,去掉了一些原本编排上的盲点,整体看起来比我们完整很多。
……但这根本不是完不完整的问题,而是抄袭的问题!
看完影片,我的心脏就像在冷冻库冰了三个小时,我几乎不确定它有没有跳动。我看着段淳雅、再看徐思颖和其他社员,所有人都面如死灰……我想我看起来也是一个样。
「我们的编舞……应该没有谁是抄袭来的?对吧?」段淳雅是第一个开口的人,听得出来她大受打击。而所有人只是摇头。
「你们说没有,我绝对相信。」她说着又把影片播放一次,「看来是我们被抄袭了。」
被抄袭了?我们?
「当初就不应该在论坛上办票选的,」一个社员抱怨道:「影片提前外流不说,看过论坛帖子的人这麽多,根本抓不到凶手啊……现在怎麽办才好?」
似乎只要有一个人焦虑,其他人就会跟着焦虑。於是,大家的抱怨不绝於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