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时,发现脸上莫名沾着泪水。
很悲伤,好像被掏空了一个洞,却连失去了什麽都不知道。
直到电影结束才恍然大悟,看似不重要的开场白,却是贯穿了全剧的精华,也让我不禁责怪起当时还在想着如何攻略臭脸先生,完全状况外的自己。
这个故事很特别,男女主角某天醒来,发现自己的身体和别人交换了,用与以往截然不同的身分度过了一天,起初只是因为能体验不同生活环境而感到兴奋,後来透过讯息的交谈、以及许许多多的事件,对彼此产生了感情。
然而,一场毁灭性的灾难,中断了两人之间的联系,男主角为了再见到女主角,拼凑着零碎的记忆片段,抱着一线希望跋山涉水,最後扭转了命运。
这是个很棒的故事,即使我根本不理解男女主角为何能灵魂互换,还有他们到底差几岁、对时间空间设定也是一知半解,但这些疑惑仍无法将心中的感动消弥。
也许,作者想传达的仅仅是「好好珍惜身边的人」这样单纯的想法吧?
「元幼荷。」
「呜呜呜干嘛……」
「克制一点。」模模糊糊的视线中,依稀看到臭脸先生揪起了眉,边摇头边叹息。
我抬手用外套袖子把眼泪抹掉,那张鄙视的脸立刻变得清晰:「可、可是,真的很感动嘛呜哇——」一开口眼角又失守了,方才那股感动还盘旋於脑海,让我不禁悲从中来。
臭脸先生把我拉到路边,东掏西掏的,最後终於在背包暗袋里翻出了面纸。
「面纸都要被你用光了。」他的语气充满无奈,毕竟这已经是第三包了,大概还动用到了他的储备面纸,可没办法啊,我的眼泪就是停不下来,若不是电影院外头有放置垃圾桶,我就得捧着雪白的纸团小山到处走了。
我大力的擤鼻涕,臭脸先生倒也还算绅士,没出声催促,还用宽背替我阻挡路人好奇的目光,就这样静静地等我的心情回归平静。
「臭脸先生……」
「干什麽?」
「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虽然我入戏颇深,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但仍不忘偷偷关注坐在身边的臭脸先生,他看得很专注,就连嗑爆米花、喝可乐的时候目光都没从萤幕上移开,却从头到尾都是面无表情,他的双眼好比镜子,毫无波澜,仅仅是倒映着眼前的画面。
「需要有什麽感觉?」
「就是……觉得从今以後要好好对待身边的人之类的呀?说不定哪天陨石忽然砸下来,就什麽都没有了唷!」
臭脸先生忽然沉下脸,迅速转身、迈开步伐。
呃……我知道我的说法挺烂的啦,但你也不用突然变脸吧?
「要摧毁人与人之间的连系,根本用不着陨石。」
我赶紧迈开步伐追他,前进的同时不忘寻找垃圾桶,把刚擤完鼻涕的卫生纸扔掉後才加紧脚步跟上。
「只要是命中注定,就算用尽全力去挣扎,终究只是徒劳。」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没有看我,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前方,也不知究竟想些什麽。
「臭脸先生太悲观了啦……」
「是现实。」
难不成,他曾在感情上受过什麽伤?像是被人甩啦、戴绿帽啦,还是其实臭脸先生和我一样,也正单恋着某个人?
种种猜测在脑海间闪过,驱使我伸出手,抓住他的衣角。
臭脸先生顿下步伐,看向我的双眼充满疑惑。
「如果臭脸先生可以一直待在我身边,我会很高兴的喔。」
虽然……我还是很在意那个女生,如果她真的是情敌,我完全没把握可以赢过她,可是,我喜欢臭脸先生的心意才没那麽容易就被抹煞掉!无论是臭脸先生和谁交往、臭脸先生喜欢谁,都和我喜欢他这件事没有冲突!
「总觉得自从臭脸先生担任我的家教後,遇到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好事呢!如果臭脸先生能一直当我的家教就好了。」
「那是因为,你只是个高中生。」臭脸先生不费吹灰之力的就把我的手给扳了开,他边抚平衣角的皱褶,边淡淡的道:「对於一个被升学压力追着跑的学生来说,只要成绩好,世界就太平了。」
「才不只是成绩呢!我是真的很喜欢臭脸先生!」我急急的声明立场,就怕他误会,可当话已脱口而出,再去回想这番说词……怎麽听起来挺像告白的啊?
什麽!我就这样把告白说出来了吗!
「为什麽?」
呃,什麽为什麽?我为什麽喜欢你吗?
从臭脸先生的表情来看,他是真的很认真在问,我也搬出所有的智商在思考,可最後我发现,这件事其实没什麽理由。
一开始我的确是喜欢臭脸先生的外貌,觉得他就是我理想中的男神,可後来倒也不全是因为脸,只要想到他,心就会暖烘烘的;他欺负我、呛我,虽然刚听到会觉得很悲哀,但回过头想想就会发现,那些话其实都能解读为关心,甚至是对我的一种期许。
只要和他在一起,就算是复杂的数学题看起来也是亲切可爱,如果我小小的进步能让他开心,那麽我愿意暂时放下一切娱乐好好拼一拼。
我喜欢臭脸先生,理所当然的喜欢,本就没什麽理由。
於是乎,我把苦思冥想後得到的答案大大方方地说出:「就是喜欢,没有为什麽。」
或许是我真诚的眼神太过傻懵,臭脸先生愣了一下後,竟然噗哧的笑了出来。
「傻子。」
他笑了,天啊,他在对我笑!明明认识不到三个月,我却有种等着这个笑容等了一辈子,充满久旱逢甘霖的感动!
「嘿嘿,傻人有傻福嘛!」我以最灿烂的笑容回应,更像以往一样得了便宜就想更进一步:「臭脸先生,我知道有家店的东西特别特别好吃,就在附近而已。」
臭脸先生不疑有他的颔首:「带路吧。」
「来来来,往这边走唷!」
嘿、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