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小学後，哈利更确定他的帽子小姐只有他看的见。
不管是班上的同学，其他年级的小朋友，或是教导他知识的布鲁斯先生，从来没一个人指着哈利的背後问那是谁。
哪怕帽子小姐拿签字笔在对方脸上乱涂鸦也没人发现过。
这让小哈利更坚定的相信帽子小姐是从童话世界来这里陪伴他的神仙保母，虽然他没有聒噪的鹦鹉阳伞和老气的手提包，也不会呼风唤雨在天上飞，但他拥有为他展开的拥抱。
「这题答案是五分之一。」
…和无视规则的个性。
「帽子小姐不能帮我。」哈利将视线固定在笔尖上，边用喃喃自语的音量抗议「这是考试我必须自己写。」
这节课是数学小考，布鲁斯先生板着脸在桌子和桌子间的走道来回巡逻，防止像达力那样的恶霸作弊或恶意干扰别人。
而帽子小姐就站在哈利的桌前(哈利坐在第一排)，不时纠正哈利的答案或是拿哈利的铅笔堆成金字塔…不，他转移阵地拿了别人的备用铅笔在讲桌上堆大笨钟，难道都没人抬头时发现吗？或是发现自己少一两只笔吗？
「那题是五。」
仗着除了哈利以外没有人能看见他这一点，帽子小姐用平时说话的音量在沙沙写字声与老师来回巡逻皮鞋敲击地板的教室报答案，结果当然是…没人注意到。
「…我想自己写。」哈利无奈的说。
带帽子小姐上学最大的好处和最大的坏处，就是遇到不会的题目时她会连同原因和答案一起告诉你，平常写作业的时候是很方便也让哈利的学习进度比其他人快，但是考试时间报答案不是个好孩子该作的事。
除非明确的拒绝，否则他是不会在乎自己的行为是不是破坏规则。
「好吧。」
弹个响指，铅笔各自在空中旋转个几圈找到方向後笔直飞回自己的铅笔盒内，帽子小姐慢悠悠的从布鲁斯先生面前经过走到教室尾端的图书区，随手拿本书看了起来。
「呼…」终於能专心写了。
「哈利，不擅常乘法没关系的。」刚好经过的布鲁斯先生误以为哈利不会写今天的小考题目便小声安慰，上了年纪的他相当喜欢这个腼腆有礼貌的孩子。
「喔，好的先生。」
「放心你很聪明一定很快就学会的。」
「谢谢。」
同一时间，原本在院子晒衣服的佩妮按摩自己的额角试图让自己好受一些。
「我是怎麽了？」
自从男孩们升上小学三年级後就常常头痛，有时做家事做到一半还会突然流起鼻血，半夜常做恶梦被吓醒却不记得梦境的内容，即使去看医生也检查不出来原因。
没用的庸医，只知道坑辛苦人辛勤赚来的钱。
将洗好的衣服用夹子随便夹在横绳上，晒得歪七扭八的也不在意赶紧晒完就回屋里休息打个小盹，希望这样能让该死的头痛减轻。
倒在客厅沙发上阖上双眼，调整好睡姿後便沉沉睡去；再次张开眼，她来到刚结婚时一切幸福美满的梦境。
屋子依旧是十二月最还冷的夜晚，外面刮着冷风飘着雪花直到撞上窗户上厚厚的玻璃，客厅的壁炉烧着橘红色的火焰，不时跳出一两个火花并照亮昏暗的室内。
那个红衣恶魔也在，站在壁炉前挡住大部分的光源火焰又将他的影子衬托的更黑更巨大，将身高不矮的佩妮淹没於阴影之下，就像过去所有梦境一样。
「你…还没离开吗？」
恶魔没说话，静静地站在壁炉前烤火。
「你真的要带走他吗？」
不知是最近放下很多原先偏执的想法，佩妮渐渐对她口中的小怪物她妹妹的儿子有丝丝好感，甚至想过跟恶魔打商量用别的东西换他，退一百步来说他是她的侄子是他仅剩不多的亲人，她必须照顾好哈利。
并非义务或是威胁，单纯想让这孩子别走上跟他母亲一样的道路。
但每次看到那双黑白分明的双眼，佩妮就不知道要怎麽说服恶魔了。
「是。」
没有起伏过的声音就像钢琴只按同一个键，短暂，果断。
一个字就将佩妮推入万丈深渊，低下头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要是她胆敢再有『违约』的行为，红衣恶魔就不只是带走哈利这麽简单了。
「我很抱歉…」
佩妮低下自己的头颅卷曲的褐发将她的脸遮住，双手搓揉自己的双臂试图压下满身的鸡皮疙瘩，但她仍感觉得到恶魔冷冽如冬日的视线在她的身上刮呀刮，理智和本能都疯狂的叫喊着不要惹怒对方，会死，真的会死。
即使当年巫师拿着木棒架在她脖子上，也不曾给过她这种『鲜明』的感觉。
不知维持这样子过了多久，没有时钟滴答滴答作响她只能猜测一个大概，也许十分钟，一小时或是更久，时间在她恐惧下缓慢的流逝。
直到佩妮听见对方平淡的声音在她耳边呢喃。
「明天，男孩就是我的了。」
瞬间张开双眼快速弹起身，佩妮喘着粗气环顾四周发现此时她站在阳光普照的客厅内，没有雪花只有蝉鸣，没有冷风只有孩子的笑声，火炉内没有半根材火更不用提燃烧了，时钟上显示的时间距离她打盹前的时间也不过几分钟。
「…我是怎麽了？」
揉揉自己的太阳穴，佩妮觉得自己最近常常头痛。
单手脱下灰色绅士帽并将刚看完的图书放了进去，又一副什麽也没发生的样子将帽子戴好。
在课堂结束的钟声响起後，踩着猫步回到哈利的身边，此时哈利已经交完考卷，整理好小书包准备跟布鲁斯先生去办公室讨论进阶课程的事，顺便解决他不是那麽擅长的数学问题。
跟在老男人身後，哈利用眼神询问他书读的怎麽样，而帽子小姐用食指刮了刮小男孩的鼻尖，心情不错的说。
「Supercalifragilisticexpialidocio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