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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妹，你终於醒了。」
缓慢睁开双眼，对焦，白色的隔板天花板，这里是钢琴社办。
正想撑起身体看看四周，一阵酸痛感又硬是将她押回沙发上，她颓然的躺回去，浑身力气都莫名被抽乾了，脑袋沉甸甸的。
然後她听见了琴声再次响起──是上次听见的曲子。
是裴哲。
「刚才发现学妹倒在琴边，」裴哲沉稳的声音传来，钢琴声不间断的在宽阔的教室内回荡，依然是有些悲伤的旋律，「就把你移到沙发上了。」
身上盖着一件眼熟的格子衬衫，和一件薄黑外套，看样子都是裴哲的──他现在只穿着一件黑色T恤，在琴前投入的演奏。
「抱歉，麻烦学──」
「不麻烦，我比较好奇的是，」裴哲中断弹奏，转身看她，「怎麽连自己发烧了都不知道，还来练习？」说完他站起身，往她躺的沙发走近。
黛瑀抬眼就看进，他在镜框後的那双漆眸，这是第一次她近距离仔细的看清楚这个男人的模样。
他长得斯文，是学校里少见内敛的好看模样，但是整个人连眼神都散发着疏淡的气，嘴角虽然噙着一抹浅浅的客气笑容，连说话都自带笑意，语气却不冷不热，总觉得他微笑背後带有其他深意。
裴哲在说话的时候，她不禁分神了。
他递给她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见她还处於懵然状态，自己先扭开瓶盖，「喏。」
「谢谢。」
裴哲微笑了一下，回去继续方才没有弹完的曲子。
听着像是晶莹剔透的珍珠。
他的修长手指在黑白键间飞舞，弹出的乐符落在她的耳里就像一颗颗珠玉一样，轻盈俐落，不花俏炫技，但像每个音都准确漂亮，相比刚才她自行练习的时候的惨况......完全是两个世界。
「这曲子......叫什麽名字呢？」黛瑀终於问出口，怀拽着可能被拒绝回答的心理准备。
裴哲继续弹琴，过了许久都没有给予回应。
直到黛瑀躺在沙发上差点被美妙的乐音催眠入梦，才听见裴哲温润的声音说：「Prélude。」
「Pr......」
「Prélude，法国作曲家Melokolia的作品。」他又慢慢的念了一次，那发音带有缱绻异国味道的曲名，「Prélude，是序幕的意思。」
过了几分钟，黛瑀慢慢的从沙发上坐起，感觉自己正在莫名其妙的发汗，明明身处冷气房......看样子是没办法练习了，她想，决定收拾东西回宿舍休息，照现在的状况，今天再练也练不到进度了。
「我送你去挂急诊。」听见她收拾自己的背包，裴哲也跟着站起身，从口袋里摸出机车钥匙，「刚刚你昏迷，没办法抬着你骑车，现在可以载你一趟。」
黛瑀连忙摇头，「谢谢学长，不用了，我可以回家吃成药。」
裴哲抱起外套，拿了手机和钱包，走过黛瑀的身边，「你的状况不好，别逞强。」
「......不用麻烦。」黛瑀跟着他下楼，想起寝室抽屉柜里还有几包上次她发烧时拿的退烧药，应该还能吃。
正要前往车棚，刚好几个人走上前来，首先是心彤叫住了裴哲，「欸，裴学长？」
「这麽赶要去哪啊？」欧阳琳也凑上来，一看见他身边的是黛瑀，惊讶的语气收敛了几分，「喔，黛瑀也在？」
「学长，既然都来了，就帮我们验收一下表演吧？我们几个人本来想自己练，但学长在的话可以给我们建议......」心彤拉着裴哲往社团大楼走回去。
裴哲转头看向黛瑀，「不，晚点，我现在要载她──」
「载她？」欧阳琳和心彤异口同声。
熟悉的感觉。
大家的视线同事转过来集中在她身上，焦点一落在自己身上时那种无法言喻的焦躁心情......脑海中突然跳回以前的画面。
始终没能克服的，来自一段不堪回忆的阴影，那种站在众人询问视线中心点的感觉，让她一瞬间动弹不得。
许久没有这种感受。
女孩们纷纷侧头来，还在她等她的答案。
黛瑀对心彤，嘴角牵起生硬的笑容，「啊，那个，没事，你们和学长去验收吧......我刚刚自己加练过了，现在要回宿舍。」
心彤「喔」了一声，也没多说什麽就让黛瑀与她擦肩而过离开了，也没有追问她为何和裴哲一起出现。
回到宿舍之後，方方正在打游戏，打着打着边吆喝，「靠！会不会打啊这个......欸，等等等等一下，你要干嘛？别走那边！」
寝室里吵吵闹闹的，黛瑀不觉得嘈杂，反而如释重负一样，从莫名其妙的压迫感中正式解放，她坐在床铺上，感觉到动静的方方这才摘下耳机，看向满脸倦容的黛瑀，「欸？你回来啦。」
黛瑀点点头，正要说话，方方立刻从电脑前起身，走之前还对麦喊一声：「我先暂离一下，等我回来再开图。」
说完，方方跑到浴室，「等等啊，我去帮你放热水！刚刚洗澡的时候，等了十分钟都还没热水......」
黛瑀靠在床头，有气无力，直到水声传来，她忍不住微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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