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都跟我说这麽多了,跟她把谱要来应该不是那麽难吧?
我将可能被妈妈一句话一扫而空的勇气聚集起来,踏着千金重的步伐,心里头有些畏惧,但因为决心已定,我也不得再退缩。
再怎麽糟也不会比失去小黑糟。
我以这个想法,死命拖着想反悔的心思走到妈妈身旁,张开了抖个不停的嘴,问:「妈妈……我可以跟你要哥哥的谱吗……?」
妈妈摆了一个疑惑的脸,「你不是已经有所有曲子了吗?」
我赶紧摇头,「不是啦……我想要那的是……是……」
妈妈见我结结巴巴说不完整,没等我说完便问:「你要那份干嘛?」
「我……我只是想仔细观察一下……像是哥哥当时的作曲方式……之类的……」我有些语无伦次,硬是把话说完。
妈妈沉默了好一会儿,弄得我都要放弃希望了才说:「可以,只是你哥哥没写完,所以你就自己看着办。」
「谢谢妈妈。」我欢天喜地,但不知怎的,妈妈似乎没发现我的喜悦,不过我也无暇注意我的心情,只是兴奋地问妈妈谱放在哪。
半晌後,我依照着妈妈说的位置,找到了乐谱的放置处,只是眼前的乐谱不只我当时看见的那一张,还多了它的前後好几页。
我拿起来翻了翻,真的就像妈妈说的一样,这首曲子还没有结束。
要我看着办啊……
我去到琴房,将眼前平台钢琴的谱架立好,把乐谱放上去。
我将谱依照顺序排好,轻靠在琴边,在心中哼着旋律。
想起离开台北前,缘恩对我说了句:「拜托!回台中先别练琴!听我的!」
我的确十分不解,但好朋友的建议通常是对自己好的,因此我毅然决然地选择听从缘恩的话,即便不练琴的生活万般乏味。
在我专心在谱上的音符时,手机的铃声打断了我脑海中的旋律,我望了一眼手机,看它没有要停止响,才接了起来。
「蔓蝶!」电话另一头是缘恩的声音,「你怎麽这麽慢才接!」
「原本不是很想接。」我笑着说。
她静默了几秒,「你心情不好吗?」
「蛤?很好啊,怎麽这麽问?」我疑惑
「喔,没什麽,只是关心你一下!」她语气上扬说:「我是有事情要跟你说啦!」
「嗯,说吧。」
「我和陈安岳後天会去台中找你喔!我们已经问过你妈妈了!」她语调轻盈,听得出喜悦。
「欸,真的吗?」我感到有些意外,心情也雀跃了起来。
「你是欢迎我们的吧?」她问。
「……嗯,对啊,怎麽可能不欢迎?」我说。
「那就好。」
她听不出我的欣喜吗?她感觉不出我的期待吗?是不是因为没有看见脸,所以她才什麽都感觉不出来?
是这样的吧?
「妈妈。」
妈妈听见我的呼喊後,抬起了头,「怎麽了?」
「我朋友有跟你说他们要来对吧?」我问。
她停顿了一下,「……差不多。」
「咦?」我对於妈妈说的「差不多」感到疑惑,「为什麽说差不多?」
她摇了摇头,「没什麽,我後天会准备一些点心给你们,不用担心。」
「是……是吗,其实我可以自己准备就好,不用麻烦你没关系。」
「你等着他们来就好。」妈妈看着我,语气不知为何有些深意。
「好……」
我回房,不知怎麽的,心中有些凉意,应该说好像少了点什麽,像是……
说不尽,我真的不知道少了什麽。
也许是小黑,但怎麽想那份缺失都与这种感觉不一样,我不明白,只是觉得心情不太舒爽。
好奇怪……
平时的我也许会流泪,只是现在的我,怎麽样也流不出泪来,眼眶始终乾涩,脸颊仍旧没有泪痕。
到底是谁藏了我的眼泪?
或许不是哭不出来,而是这种奇怪的感觉根本与难过沾不上边。
我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傻孩子,刚才在乱想什麽!好端端的还把自己想得那麽糟!
明明就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