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眉，似乎对我着个问题很感兴趣。
他靠到我耳边，魅惑般吐出三个让我想杀人的字：「你猜呀──」
耳边还有他呼吸的体温，握紧双拳，我倔强的说：「不想猜！」
「好啦好啦，」他像是对我无可奈何，「因为我喜欢你啊。」笑容天真无邪，好吧，是很邪恶。
「蛤？」
「蛤？」
「蛤？」
旁边的三人不约而同的发出惊呼声。
「哈哈，骗你的。」孙以遥大笑，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小孩子。
居然被耍了，程瑄长这麽大，第一次被人耍！
「因为我姊是孙子嘉。」他说的云淡风轻，梨涡微微舒展。
「你没骗我？」我被骗了一次，自然会生防卫心。
「我发誓我没骗你。」他举起右手。
「下学期我弟弟会来接替我的上课时段，他很调皮，有时候又傻傻的，但他很温柔，我先替他向你先问好。」
子嘉学姊的声音在脑中回响。
调皮？非常。
傻？非常。
温柔？看不出来！
「好，姑且信你。」我说完转身就走，不理会身後的呼唤。
「所以……以遥学长骗你说他喜欢你？」周宇文一面吃着义大利面，一面问。
「他浑蛋。」我冷静的说。
「哈哈……」他想笑，却在接到我警告的目光後闭了嘴。
「周宇文！」空桥另一端，孙以遥出现了。
「学长，这里这里！」他起身，用力挥手。
孙以遥在我和周宇文中间坐下，拿出他米其林级别的午餐。
「学长，拜托……」周宇文一句话，就获得大师的手做午餐。
什麽时候，他加入了我和周宇文呢？
第一次，我和一个人熟得那麽快。当初连周宇文都花了超过一个礼拜的时间。
看着孙以遥泰然自若的笑脸，我也说不出什麽。
「程瑄。」他自然的唤我，眼睛像两弯新月。
「干麻。」
「我其实是半骗半不骗。」他说。
嗯？半骗，半不骗。
「我觉得你很好。」孙以遥笑了。
我觉得你很好。
你很好。
我的心顿时漏跳了半拍，为了掩饰我的不自然，我赶紧塞了口义大利面入口，姿势一点也不优雅。
「周宇文，」他唤他，「这星期六我们乐团有演奏会，要不要来听听看？」他从制服上衣口袋里抽出两张票券。
「星期六……好啊好啊。」小狗兴高采烈。
演奏会？对了，我们都还没有听过音乐班王牌孙以遥的音乐呢。
我拿出卫生纸擦擦嘴，卫生纸上出现一道番茄酱唇印。
「学姊，要一起去吗？」周宇文倾身转头，越过孙以遥问我。
「嗯……」我抿着下唇，星期六我应该没事吧，「好。」
「YA！学姊要和我去听学长的演奏会罗！」周宇文大声的喊着。彷佛这件事情是一件大喜事，需要昭告天下。
「小声一点啦。」我忍不住提醒他。
周宇文闭上嘴，把他手中的其中一张票递给我。
「学姊，演奏会结束要不要出去玩？」他提议。
「跟谁去？」我从来没单独跟男生出去玩过，都是跟吴逸蓁和林紫姗。
他比了比自己和孙以遥。
「要去哪？」
「逛书店、咖啡厅。」这句是孙以遥说的。
我就说孙以遥看起来像文科的男生吧。
──但是逛书店和去咖啡厅一直是我最爱的行程！
「好啊，我去。」
「那你们要等我演奏结束开完会才行，」孙以遥懊恼的抓抓头，「留个电话吧，我打给你们。」
我报了手机号码。
「我的手机拿去送修了耶。」换周宇文懊恼。
「没关系，我有程瑄的手机号码了。」
「学长，你怎麽那麽厉害，才跟学姊认识几天就要到电话了。」周宇文清明的双眸内写满了崇拜。
我一怔，这的确是最高纪录。
孙以遥，我才认识几天而已。
「哈哈哈，学弟多学学。」又是熟悉的爽朗笑声。
两个少年又开始聊起一些我不感兴趣的东西，像是哪班跟哪班打球赌什麽啦、谁今天去跟校花告白啦、哪个老师上课讲了什麽冷笑话啦……之类的。
午休钟声响起，悠扬的传过整个校园。我们学校的钟声不是外面常见的那种当当当的钟声，是一段小提琴拉出来的自创旋律。
「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喔。」孙以遥临走前故作神秘的叫我们过去，「学校钟声的谱是我编的。」
才子啊。我在内心赞叹。
「学长超强。」周宇文用拇指比了个赞。
「谢谢夸奖。」孙以遥欣然接受。
「掰掰，明天见！」小狗摇摇尾巴离开空桥。
我走了几步回望，孙以遥还站在空桥上，他狭长的双眼皮眼睛眺望远方，不知道把焦距凝在哪。
算了，不干我的事。
回到教室，林紫姗忍不住八卦我：「天啊，音乐社社长亲自留位啊。」
「说，你们是什麽关系。」吴逸蓁法官质问。
「没什麽关系，点头之交罢了。」其实就连点头之交都没有。
「说谎，音乐社从来都不帮人留位子的。」林紫姗摆明就是要套出一点八卦才肯罢休。
「随便你们说，反正我清清白白。」我趴在桌上，九月的最後一个星期天空还是很蓝，蝉鸣声与八月无所差别，时间缓缓流逝。
我的高中生活没有半点起伏，永远都是那麽的平静。
「程瑄！」
哼，没听到。
「程瑄！」
……
「喂，」林紫姗戳戳我，「孙以遥找你。」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喔。」我回答林紫姗，却没有打算去见孙以遥。
低下头，我把注意力放在待会儿要考的国文默写上。
「程瑄。」突然，孙以遥的声音在我头上响起。
「你──」我吓了一大跳，「你干麻跑进我们班教室？」
孙以遥勾起嘴角，对着我笑，「你不出去，我就进来啊。」说得一副理所当然。
「这又不是你们班教室。」我望着他。
「又没关系，你同学对我进来没什麽意见。」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同学们竟然都跟他打招呼。
这世界还要班规吗？
「好，那你进来了，有什麽事快说，说完就走。」
「喔……」他想了很久，「我没什麽事说，等我想到我再走。」
赖皮！
「没事快走。」我愤怒了。
「欸欸，我第一次进贵班教室，当然要好好参观一下啊。」
参观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