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伤可坏了我的计画。」
月落躺在自己的帐营哩，闻到一阵刺鼻药味，知道是锺玉娃来了，睁眼微笑道：「你还说呢。你才是一开始不打算遵守约定的人吧。打算利用我去夺南璇身上你的命符时偷跑，让我去绊住南璇，你一个人潜入北朝暗杀燕飞沙。」
锺玉娃惊奇道：「这你也知道。」随即在月落身边坐下，歪着嘴说：「这也难怪，照南璇所说的，你都是个老人了，这点心机还怕没有吗？」
「不都说了被我叔父囚禁吗？你这麽说我可冤了。」月落笑道，「南璇和秦时予这时候应该在军医营忙不过来吧，你可以趁现在逃跑啊。」
锺玉娃噗哧一笑，亮出她的右手，上面无名指的粗麻缝线清晰可见，可是大拇指却不见了。
月落却笑不出来，问道：「南璇师兄剁的？」
锺玉娃瘪着嘴，趴在月落身边，无奈说道：「是啊，南璇说了，他以後都要一直监视着我不让我偷跑。本来他可以让步，让你跟我一起逃，但是你却受了重伤，他怕我自己逃走，砍了我大拇指，好让我不能握刀呢。」
月落恨恨说道：「师兄真狠啊。」
「他为我好呢。」锺玉娃笑，「他说以後他不在我身边的时候，大拇指都要剁掉，以免我偷跑。」
月落说道：「那你没同他说去，你现在不跑了，因为燕飞沙太强了，你一个人打不了。」
锺玉娃但笑不答，沉默了。
好一会儿，锺玉娃才缓缓开口，轻声问道：「月落，你今天看到燕飞沙了，但是你对他没有记忆。那你今天见他，他是什麽个样子？」
「讨厌的一个人。」月落笑着咳嗽，锺玉娃连忙替他揉揉穴道，「穿着北朝的衣裳，身上穿着紫色的狐裘大氅，居高临下不可一世的模样，看了直叫人生厌。还是个太子就一副自己是王的样子。」
锺玉娃在脑袋里想像了一下，莞尔一笑道：「果然是他。」
「怎麽？不恨了？你的杀气呢？」月落笑着调侃她。
「怎能不恨？」锺玉娃叹道，「但是看了你的伤势，眼下恨又有什麽用？燕飞沙强成那样子，我自己怎麽撂倒他？倒是你，伤快快治好。只希望万涟沧早点找到公孙迟，搞不好恢复记忆之後，你就称霸天下了，到时候大家都把你当靶心，想除掉你都来不及。」
「那你应该在这里杀了我才对啊。」月落浅笑，俊秀的五官在夜里显得特别标致，锺玉娃自惭形秽地低了头，「若南璇师兄所言为真，我应该是最想动用你体内阎王符的人。」
锺玉娃坦然笑道：「用就用啊，我无所谓，什麽阎王符的，你们道士那套我根本就搞不懂。」
月落沉默了一会儿，感觉到锺玉娃身上发出隐约的杀气，然而却微微动摇着，想必是想到了自己与燕飞沙实力的差距。
「南璇剁你手指的时候，秦时予没阻止他？」月落换个话题，秦时予宠锺玉娃宠成这样，没道理不阻止。
「这种事情当然是先斩後奏啊。」锺玉娃哈哈大笑，将少了大拇指的手掌张开，遮不住月光，「时予到现在还不知道呢。」一边笑着，笑声益发地虚弱起来。
月落叹了口气，伸手将锺玉娃的手握住，说道：「明天开始，我好好养伤，然後一起练功切磋吧，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嗯。」锺玉娃敛起笑容，无奈地看着月落。
复仇之路漫漫无期，然而若是死期，倒是近在眼前，彷佛随时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