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阿齐笔直的身影迈向了钢琴,我看见了他的自信和余裕,聚光灯打在阿齐的肩膀上镀出了一到金边使得阿齐看起来比起平日更加帅气又引人注目,我忐忑不安地看着阿齐,双手不停相互搓着,而当阿齐坐在琴椅上之後,我才在这时候悄悄地将手机打开来。
徐徐音乐流窜,电话那一头也被接通。
而我的拨号人正是尹柔。
幸好医院那边同意了我们的计画,不然这一切都将之泡汤。
而这一次阿齐选择的乐曲不是古典音乐,是大家都耳熟能详的曲子──奇异恩典。
这首曲子创作於十八世纪,是一首乡村福音歌曲,後来也成为了基督教的圣歌,同时它也是我很喜欢的曲子之一,每当我听到这首曲子时,心中总是会感到一股温暖与祥和。
阿齐所演奏的奇异恩典似乎有改编过,但是却不失原味,更甚来说,它完完全全表达出了阿齐所要表达的意境。
──「感谢。」
这是阿齐的选曲原因,为了感谢;为了谢谢某个人。
手册内没有详细地说明是要感谢谁,但是我想阿齐要感谢的人一定是尹柔吧?谢谢尹柔给予自己的鼓励、谢谢尹柔帮助自己找回了迷失的路途。
乐曲来到了高潮处,阿齐的情绪表达也越加激烈,坐在舞台下的我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除了感谢之外还充满着希望、殷盼、祈求与祝福,阿齐的全数情感都倾倒在音乐之中,让人看得目不转睛、目瞪口呆。
到底要有多麽深刻、多麽强烈的感情才能够演奏出这种水准?宛若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终於获得了光芒一般。阿齐的演奏带领着我们走出了新的路途、新的方向,这场演奏告诉了我们在未来我们不会是一个人,哪怕再怎麽辛苦、再怎麽畏惧都不要害怕,因为我们都只是普通人,不要因为恐惧而拒绝迈向新的目标。
一滴热泪再次从我眼眶落下,明明落下了泪水,但我却不觉得伤心难过,反而觉得自己被救赎了,此刻的我彷佛充满着勇气与力量,我一直都害怕着自己会失去阿齐;畏惧着尹柔会将我喜欢的阿齐抢走,同时又不安地思虑着失去了尹柔的阿齐该如何是好。
但是我现在不那麽想了,正因为有尹柔的存在才会有现在的我和阿齐不是吗?正因为有尹柔的出现才让我真正去正视自己的感情,否则我一辈子都会像鸵鸟一样将自己埋入沙堆中对这份心意视而不见。
琴键落下,抵达休止符,阿齐的演奏结束了。
现场陷入了一阵静默,接着过了五秒钟我听到了响彻云霄的掌声在会场回荡着,不少人甚至站了起来安可叫好。坐在琴椅上的阿齐有些呆滞地看着台下听众,对於大家的反应似乎有些意外,他的双颊上一阵绯红,嘴角微微上扬着。
看着他的表情我悄悄地将手机按下停止通话,我想应该成功了吧?阿齐的想法一定传达到了吧?透过音乐去告诉尹柔生存的意义,真不愧是学音乐的人才想得出来的办法。
掌声渐趋缓和,阿齐重新坐正了身子开始他的第二首曲子,但是对於那首奇异恩典我还是意犹未尽,我相信不只我也是这样的吧?毕竟坐在我身旁的人直到最後都依然在小声哼着这首曲子。
我想,作为一名钢琴家、音乐人,阿齐一定成功了。
※
比赛结束後我们赶往了医院,加护病房会客时间已经结束,所以我们无法见到尹柔。
裴阿姨原本就有些苍白、憔悴的脸庞现在看起来更惨淡了,但她依然撑起了笑容,「谢谢你们……谢谢你思齐……那首曲子……真的很棒!」
阿姨指的是奇异恩典,在阿齐比赛开始之前我打了通电话告诉阿姨我们希望可以将这首曲子传到尹柔的耳中给予她力量,让她知道她不是孤军奋战着。
「别那麽说……」阿齐有些害臊地挠了挠脸颊,「比起她我还差得远呢……」
闻言,阿姨会心一笑,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接着给予了阿齐一个大大的拥抱。
一定会好好的,我想尹柔一定很快就能够从加护病房出来吧,到时她一定会对我们绽放出美好的笑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