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被街灯取代,白黄穿透窗户,揭露了青年的迷茫。他心里咒骂着牛仔裤少女的粗鲁,一边在脑内构像,告诉她後续的事情。但少女始终背对着青年,摇着腰跨,似乎在宣示着「我不知道」。尽管对於有读心术的人而言,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青年烦恼着,光回忆第一任前女友就发生这种事,後面四任怎麽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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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姊不告而别後,青年在家里「恣意」虚脱了三个礼拜,最後不得不面对期末考,才在死党的催促下赶赴考试。甚至某些期末报告,还是死党帮自己拟了一份大纲,青年意兴阑珊的剪剪贴贴才完成。
考试中,他怎样也想不起教科书上的标准答案,但仍然仍写出自己的意见。在下笔之时,不时浮现出学姊的清纯笑容,但随刻涌上的刺人话语:「你是很好的朋友,但不是好的恋人。不怪你,怪我对你没有真正的感觉。」青年心痛难耐,加上三个礼拜对着电脑夜夜笙歌,好几次要在考卷上吐起来,尽管如此,努力的克服住。
考完後,他在校园内游荡,学生的喧嚣声似乎与自己成了强烈的对比,从这处晃到那处,受自己的体肤自然浮动的拉扯,最後停在动漫社的社办前。这是青年一如往常的习惯,纵使全身快解体,心智破碎,还是记得回到动漫社。
推进门,一群男人依旧挤在大电视旁玩着太鼓达人。但最引自己注意的学姊却不在,甚至她常待在电脑前对着小萝莉哈斯哈斯的模样,也已不在。
青年对大家打了招呼,一拐一拐的走到美工的工作台,坐下,趴下。他问自己为何来到这地方,只是单纯习惯,但还是想要再见到学姊一面,纵使不能挽回,也想问清楚答案。
不久,青年感受到肩膀有股暖流通过,回身一看,其中一个社员望着自己,随後拉了椅子坐下。
社员道:「其实,她跟我们说过了,不过,却选择用这麽粗暴的方式解决问题,这让我们难以想像。」
青年「哼」了一声,继续趴着。社员续道:「我知道你很难谅解她,但她的目的就是让你恨她。」
像是被雷打过,青年瞪大了眼睛竖起耳朵,但仍装得懒洋洋地趴在桌上。社员叹了口气,说:「她家破产了。正确地说,从跟你交往前她父亲经营的公司就有财务危机,最近政党轮替,董事会决议换个与当局亲近的执行长,於是她父亲便被冷冻。甚至……为了弥平财务收支,那笔亏空就由其承担。」
青年闻此,再也无法遏制自己,抢到那社员身前,猛力的摇晃他:「为什麽,这种事情没人告诉我。她也是,你也是,你们都是!」
社员任由其摇晃。青年见其无反应,也摇累,像泄气的皮球般松了手。社员续道:「她自尊心一直很重而且爱你,不想让你担心。一个学生,要怎麽跟老奸巨猾的肮脏大人争斗?还不是只能利用自己是学生的身分,唤起大众的怜悯,进而有些进展?但她不希望你这样,『交往就该快乐,开开心心的』,是她的信念。」
青年伏案在桌上,良久,垫在美工板上的纸缓缓曲折,像条河流。
社员道:「她希望你能忘掉她,找到一个更好的对象。你是一个令她难以忘怀的男人,若不是相差三个月,你们其实是同届的,彼此没有学姊学弟的区分。从一开始,两年前你刚进社团,学姊就对你有好感了。这原因也很单纯,你能够静静地分享她狂热的一切。」
青年哽咽道:「那为什麽,学姊不让我分享她的现实生活?喜怒哀乐,未来规划,任何烦恼和困难,这不是男女朋友该相互承担的吗?」
社员拍拍了青年的肩,踌躇了一下,续道:「不是她看不起你,觉得你没心力聆听这些,也不是瞧不起你改变任何事情。我每次问起这事,她都说:『烦恼就不是恋爱了吧?最让人欣赏的二次元女角,都至少是靠自己承担事情,最後再让男生当英雄,踢进临门一球。但是,这次没办法了,爸爸是靠运气坐上那位置,不可能力挽狂澜…』。」
青年微微震动,接着敖淘大哭。一旁的男人们早就停止打太鼓,走到青年身边,安抚着青年。
青年大喊:「学姊,你没爱过我!从来只是把我当作一个分享兴趣的朋友,没有让真正进入你的人生!光是占有你的身体有甚麽用,进入你的身子又有甚麽用?我终究进入不了你的心,你的人生!」
青年大哭不绝,众人皆如出殡仪队一般静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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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声,青年抚着自己的脸庞。脸庞上头的疼痛,加上少女含着泪光的眼睛和胀红的手,青年懂了表示着刚刚发生了甚麽事情。
他握紧了拳头,声音就卡在胸腔,想愤怒得大喊,但少女抢在前头道:「我知道你很痛苦,但想想,换作你是学姊,你愿意拉着学弟一起吃苦吗?学姊原本家里很有钱,衣食无缺,但家里出问题,尽管如此,还是愿意回应你的感情,因为她对你也有感觉。别以为现实生活跟动漫一样,动漫的角色们坚信『友情努力胜利』,那是因为『编剧不允许他们最终失败,不然就没观众了』。但不代表,现实中真是『一分努力一分收获』,多的是『一百分努力一分收获』。不然,我现在也没必要在这端咖啡、擦杯子,读你这种小孩子般的心智,所产生出的不甘和不愿。」
牛仔裤少女尖锐的言语,令青年十分不悦,握起了拳头,高高举起,最後落在了自己胸口上。
少女道:「这样若能让你冷静点的话,我是不反对啦。反正侦查兵团也都这样对待他们的心脏,甚至期待死於自己之手,更胜於巨人之手。我知道你没真的想死,但力道拿捏不准,让自己半死不活,你会制造更多遗憾的。」
少女望了望时钟,续道:「好了,我可以下班了。但我是很有责任感的人,为了打你这一巴掌,我耽搁了原本的工作。为了处罚你,你得多等我十分钟。」
青年瞪着少女,见她哼了一声,纤纤素手在桌上落下,摆了一颗御饭团:「我们店里没有卖御饭团,这是我请你的,补那一巴掌的喏。」少女俏皮的手指滑过自己嘴唇,跑回柜台。
CAMA落下铁门的声音,不过没关系,仍留在店里的人,可以从小门走出。
(「第二杯:Espresso(下半杯)」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