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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说一次，那是公司要我签给粉丝的签名照，只是先暂放在阿冬的车里，只是暂放！暂放！」
「我知道我知道，你说过很多次了……」程宥宁连连点着头，但嘴角的弧度却始终上扬得很放肆。
「你知道还一直笑？不要笑！」叶书骐整个人就像只被激怒的小刺蝟，浑身尖锐带刺，偏偏在程宥宁眼中却只像是虚张声势，根本起不了任何威胁作用，反而还觉得他可爱得紧。
「开口常笑才老得慢啊！」看见叶书骐气得浑身发抖的模样，程宥宁更忍不住想要逗逗他。「话说回来，你身材练得还不错嘛！那签名照满厉害的……」
她的语气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称赞，这类话叶书骐也听过不只一遍了，但不知怎地此刻听在他耳里就像猥琐大叔在调戏良家少女。他缩了缩脖子，把身上那件黑色飞行夹克的拉链拉起来，直拉到顶端，彷佛这麽做可以多少遮挡一点对面那人打量的视线。
程宥宁见他这麽一番动静笑得又更欢了，还故意贱贱地挑了挑眉。「啧啧，男人的裸体老娘又不是没见过，余晋冬在我家的时候……」
「程宥宁，不要玩得太过火。」她话还没说完，一个带着无奈的熟悉男人嗓音便在包厢门口响起。
「还不是你家小男友太可爱，激起了我浓浓的欺负慾。」程宥宁没有半点要反省的意思，双手交叠在胸前，背缓缓向後靠在椅背上，悠哉地望向来人。
「阿冬！」
叶书骐一见余晋冬来了，立刻在程宥宁面前淋漓尽致地展现了他荣获多次奖项肯定的演技，原先死板着的脸上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一瞬间整个餐厅包厢彷佛都充满了阳光和花香。程宥宁愣了一愣，原来男人变脸也可以像翻书一样快。
他摘下了自程宥宁在车上见到他时便一直戴着的墨镜，起身上前挽住余晋冬的手臂，将他带到他身旁的空位坐下，眼神还有意无意地往程宥宁方向瞥了过去，带着点示威意味。
程宥宁又一次失笑，将原本放在膝上的包包挪到身边的空椅上。「我还想说你干嘛一直戴着墨镜，原来是素颜。」
其实叶书骐素颜的样子完全和「难以见人」扯不上边，相反的，可能是因为他正年轻，肤质好得不得了，那双双眼皮褶子很深的桃花电眼炯炯有神，眼周紧致一点细纹跟暗沉都没有。
但或许是平时对他的印象都来自於影像作品或是广告，多半是造型过後的，所以看见这样清清淡淡的大明星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感觉他就只是个邻家男孩。
「看来你们已经处得不错了。」余晋冬边翻着菜单边调侃地说道。他说得倒也不是完全的反话，程宥宁的性子他比谁都了解，她不是个说话没分寸的人，会这样逗叶书骐玩，表示她是真的把对方当自己人看待。
一顿饭吃得很顺利，虽然谈不上和乐融融，但也并不会尴尬冷场。程宥宁边切着盘里的羊小排边想，如果她真跟余晋冬多元成家，「一家人」吃饭大概就会像是这样吧！
别看余晋冬外貌和气质都是腐女口中的「帝王攻」(注：指天生有着像帝王般霸道气质的攻君。)一型，对待叶小朋友可说是呵护体贴无微不至，看得程宥宁鸡皮疙瘩掉满地，差点就忍不住想开口问叶书骐墨镜能不能借她戴一会儿。
只见余晋冬将叶书骐面前的那盘菲力牛排移到自己面前，耐心地全切成小块後再递回去，而叶书骐嘴上虽说着「干嘛这麽麻烦，我自己会切」却在每咬下一口男友切好的牛排後嘴角带笑。
程宥宁默默地切着自己盘里的羊小排，再默默地送进自己的嘴里，边吃边在心里碎念着自己到底是造了什麽孽才要待在这里看人放闪。
「对了，昨天你被求婚的那件事，後来怎麽样了？」余晋冬还不至於自己甜蜜完就弃好友的幸福於不顾，吃到一半忽地开口问道。
叶书骐正喝着红酒，闻言被小小呛了一下，虽然没有说什麽，但他看程宥宁的眼神却摆明写着「哪位壮士这麽想不开敢跟你求婚啊？」。
程宥宁没有理会他的揶揄，因为她自己也觉得才第二次见面就向她求婚的夏沐礼不能用常理来看待。她指尖握着高脚杯的杯脚轻微晃动，灯光下的红酒像是被洒进星空的碎片，一闪一闪很是迷人，然而她的语气却有些意兴阑珊：「没有怎麽样，我跟他说我会再考虑一下，请他给我一点时间。」
「距离年底也没剩多少时间了吧！」余晋冬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动作优雅如行云流水。「你确定他会一直等你？」
「不是你跟我说一旦心中出现怀疑的声音，就表示自己也知道这不是最好的决定吗？」
「那你怎麽不立刻拒绝？」
程宥宁放下酒杯，用叉子沾了红酒酱汁，在盘子的空白处有一下没一下地乱画着：「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我还没找到我的少女心，所以才下意识觉得就这麽结婚并不妥当？也许当我比较了解爱情是什麽之後，就会发现夏沐礼是值得我去爱的人，而心甘情愿和他步入婚姻。」
「夏沐礼？那个和你求婚的人？」余晋冬举起酒杯轻抿了一口红酒。「他是做什麽的？」
「医生。其实上次回台中时，我妈就已经想撮合我们两个了。」程宥宁轻叹一口气。「也算是有缘吧！我决定拿他来当成练习对象，学着怎麽去爱一个人。」
余晋冬点点头。「虽然进展比较慢，但好歹也是有个开端。你们开始交往了？」
「交往？」程宥宁拧起了眉，彷佛听到什麽天大的笑话。「怎麽可能？我们两个从头到尾根本都没提到这件事。就只是……先当朋友熟悉熟悉吧！再看看有没有感觉。」
「还没交往就直接谈到结婚，你们两个人还真是奇葩……」余晋冬摇头笑笑。「话说回来，你的少女心开发课程现在进行到什麽程度了？」
「喔，顾问老师出了回家功课给我，明天要验收。」想到堆在家里角落的那一叠少女漫画，程宥宁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她昨晚试着翻了翻，一本都还没认真看完便感觉自己的白眼已经翻到後脑勺去了。
「功课？怎样的功课？」本只是随便问问，听到这里余晋冬也来了些兴致，毕竟所谓的「少女心开发课程」他也是第一次听说。
程宥宁像是便秘般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含糊不清地低喃道：「看少女漫画……」
纵使她讲得再小声，对面两人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噗哈哈哈……」一直沉默听着两人对话的叶书骐听到这个关键词，再也顾不得形象放声大笑了起来，一如她早先在车上对他做过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