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芷昀被人撞得倒退几步,整个人跌坐在地上,一个学长提着一桶水跑来,趁势从她的头顶哗啦淋下,淋完後又叫又笑地跑开。
「够了!不要再泼了!」高浚韦的怒吼声响起,理智线又绷断了。
方芷昀连忙抹去脸上的水,看到高浚韦浑身湿淋淋的,快步冲向前方,狠狠揪住一位学长的衣领,低声怒吼:「我叫你们停止泼水,一个字都没听见吗?」
几个学长姊丢下水桶上前拉开两人,傅明哲满面不悦走来,用力推了高浚韦的胸膛一下,嘲讽说道:「学弟,这是『梅艺热音』十多年的传统,用泼水象徵除旧迎新,每一届都是这样办的。」
「就算是传统,你们也应该先告知!」
「告知就没有惊喜感了。」
「这根本不叫惊喜!」
「大家都玩得很开心,学弟你这麽没肚量,是在不爽什麽?」
方芷昀扫了四周同学一眼,大部分的新生都慑於学长姊的权威,边跑边躲让学长姊泼水,其中也有不少嗨咖跟着打起水仗,的确是玩到不亦乐乎。
「我就是不爽!」高浚韦皱起眉头,伸手指着旁边地上,「不爽你们丢水桶打到人,叫停还不停,还不断泼水过来。」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林心缇双手抱着头,一动都不动地蹲在地上。
此时,一个学姊从二楼匆匆跑下来,满面惊慌地道歉:「对不起,刚才水桶太湿了,突然就滑下去……」
「心缇,你有没有怎样?」方芷昀心里一惊,想起身过去关心时,突然感觉腹部下缓缓涌出一道暖流,整张脸瞬间刷白。
惨了!今天是生理期第二天,卫生棉都吸饱水了……
此时,一道温醇的嗓音传来:「热音社的,你们真的好吵!吵到我没办法拉琴。」
方芷昀转头看去,纪沐恒伸手掏着耳朵,一脸嫌吵地站在楼梯口,全部的学长姊看到他,都停住动作静默下来。
「社长,游戏不要玩得太过火,嗨到忘了理智,忘记园游会的教训了吗?」纪沐恒脚下的黑皮鞋,缓缓踩着湿漉漉的地面,走到中央横扫四周同学一眼,视线落在高浚韦的脸上,「学弟,快带你的同学去保健室。」
「芷昀,帮我拿吉他。」高浚韦回过神扶起林心缇,她的脸色非常苍白,眼圈哭得红通通。
「好……」方芷昀心里一阵慌乱,不知道要怎麽处理自身的窘状,只是无助地看着高浚韦扶着林心缇朝保健室的方向走去。
「不是每个人都喜欢被泼水,像我也不喜欢湿衣服黏在身上的感觉。」纪沐恒脚步悠然一转,走到方芷昀的面前,蹲下身望着她的脸,「学妹,你还好吧?」
方芷昀默默垂下脸,想起前几天在琴房里跟他撂过狠话,说以後不管在哪里遇到,她都会当做没认识过他。
「啊!我忘了,你不认识我吧?」
她倏地抬头,一脸诧异瞪着他的脸。
「我叫纪沐恒,二年级音乐班。」他侧头微笑,把她的狠话当屁话掠过去。
方芷昀非常傻眼,她想当他是不认识,他竟然见招拆招来个自我介绍,当下又变成认识了。
「我扶你起来。」他伸手握住她的肩膀。
「不行……裙子……」她小脸瞬间窘红,一只手轻轻压着腹部,不想求他,但此刻又别无选择。
纪沐恒的眼神一沉,观察她不自在的扭捏样,恍然会意到什麽,立刻解开胸前的衬衫钮扣,脱下音乐班的黑色班服。
方芷昀近距离看他上演脱衣秀,虽然里头还穿着一件背心,还是忍不住红了红脸。
他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你慢慢站起来,我会用衣服帮你遮住後面的裙子。」
方芷昀双手攀着他的肩膀,屈起双腿慢慢站起来,纪沐恒甩开衬衫绕过她的腰,迅速包住她的裙子,抓起袖子在她腰间打了个结,视线扫过她脚下的地面,水渍里飘着一层淡淡的血红。
「你们啊……」纪沐恒恬淡眸光扫向傅明哲,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不愠不怒地摇头叹息,「应该跟康辅社好好学习,学习如何把活动办到面面兼顾。」
站在附近的学长姊看到方芷昀的状况後,开始关心其他新生的身体状况,身为社长的傅明哲,当然也加进关怀的行列,却始终没有过来慰问或道歉。
「走吧,我带你回教室。」纪沐恒回头望着方芷昀,恢复一贯的温雅浅笑。
「我同学的吉他和鼓棒还在社办……」
「同学,麻烦你去拿一下。」他转头看着马尾学姊。
马尾学姊的神情有些慌张,马上转身跑到社办里,拿出吉他和鼓棒袋。
「谢了。」纪沐恒唇角微扬,接过鼓棒袋和吉他背在肩上,带着方芷昀朝一年级教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