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体……你喜欢的是我的身体吧？总有一天这些都会腐烂掉的！都会烂掉！』许瑞霖的眼泪随之流下，沁湿了眼眶，『到时候，我还剩下什麽？你还爱我什麽？』
『不，不会的……』安穆程觉得头晕，好像天地都要摇摇欲坠，好像许瑞霖是个巨人，一踩下去，大地撼动，
『我怎麽知道你说爱我，是不是真的爱我……』
『不然你要我怎麽办？你告诉我啊！』累积了一天的疲累，安穆程回到家就发生这种事，心情怎能不动荡？他只想问为什麽，没想到擦枪走火，两人吵了起来，许瑞霖变得很激动，他也冷静不下来。
『我要怎麽知道你说的话不是程式设定？是不是有人指使你？有人命令你？所有的一切……所有的一切背後一定有个创造者，我们都是听他的命令……』
许瑞霖喃喃自语，眼神变得茫然。
『就像机器……』
茫然，无神，无助。
『就像机器……我们设定它说什麽话、做什麽事……我们就像机器，有人设定了我们……谁设定了我……谁在控制我？』
安穆程听不懂许瑞霖在说什麽，他不懂爱如何能被设定？怎麽能被命令？但他也不敢靠近许瑞霖，他怕自己被许瑞霖扔来的哪个尖锐物品砸到。
『不！不！不！不该是这样的！我是我自己的创造者，我让我自己变成这样的！不……』许瑞霖沮丧地跪下来，啜泣着，他双手按着头，白晰无痕的肌肤仍旧美丽，『为什麽……』
许瑞霖哭了。
哭得声音沙哑。
哭得让安穆程感到莫名其妙。
安穆程下班回到家，就看到许瑞霖在收拾行李，他问了一声，才知道许瑞霖决意分手，就要走了。他们相处的时间有一半在床上，另一半就在吵架，这不是许瑞霖第一次指责安穆程不懂他，但却是第一次连行李都开始收拾了。
『瑞霖……』安穆程试图挽回，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
他觉得自己是个称职的情人，即使他们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床上，但他对许瑞霖的关心不曾减少——是吧？至少他是这麽认为的。
但如果他那时有听过许瑞霖的研究，或许他就会有警觉，许瑞霖踩的不是大地，是他自己的崩溃的边缘，他就要毁了。
即将，毁坏。
『瑞霖……』
安穆程想扶起许瑞霖，但许瑞霖摇头，抽开自己的手、身体不让人碰；当下，安穆程只感到一股烦躁，他的事业才正要往上爬，不该有任何事让他分心，所以他淡淡地说了：
『你想分手就分吧，也许我们不适合在一起，你自己冷静一下。』
说完，安穆程就离开卧室，走进书房，他把自己关在书房，关了一整晚。
许瑞霖悄悄离开了。
几天後就是颁奖典礼，几天後安穆程报警。
这是他的错吗？
还是归咎於许瑞霖的任性？
他做错了什麽？或许他错的地方，就是他什麽都没做。
他不会问许瑞霖工作上的事，因为他不懂科学家的研究，他会从背後亲吻许瑞霖的颈子，但他进不去许瑞霖的脑袋里，他会一颗颗地解开钮扣，双手由下往上摸住那美丽的胴体，但他还是不知道许瑞霖痛苦的原因。
即便如此……
他就没有爱人的权利吗？
「别离开我……」
他亲吻流星的背脊，当流星仰头呻吟。
他不想控制力道，也不想扮演温柔，他想听到那愉悦的声音，涨破耳膜。
「别离开我……」
他的身体有如火烧，那是不是就能融化面纱般的薄膜？当他掀开那层膜，他看到许瑞霖站在镜子前，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尖叫。
「别离开我……」
尖叫的声音像丑陋的森林女巫，每个童话里一定有个坏女巫，因为只有这样，创造童话的人才能叫你不要当坏女巫。坏女巫很丑。
「因为我爱你……」
流星趴在棉被上，有一点痛，那痛从下身慢慢延伸到胸口，听着安穆程的耳语，他就觉得痛——痛是爱的感觉吗？他知道什麽是爱了吗？
阳物在他身下抽插，他的手在颤抖。
「不会……」颤抖的手却仍有余力伸向他背後的男人，「我不会离开你……」
他想要一个拥抱，却得不到。
「啊啊……」他闭紧双眼，感受到一股热烫。
天在转，地也在转，安穆程觉得自己好像把精力耗尽了，让自己没有多余的力气思考，大概是个好办法。
流星静静躺着，一手抚摸男人的发，觉得累，却不讨厌，好像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觉得自己被重视，他的存在被肯定的。
安穆程趴在流星胸前，耳朵靠着，一片寂静。
「流星……为什麽听不到你的心跳？」
一逞兽慾後，他失去了之前的冲动，甚至闭上了眼睛，像个孩子，天地彷佛在旋转，让他晕了。
「把我的心给你好吗？」轻声，把脑袋放空，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麽，说出来的才是真心话，「把我的心给你，让你变成人，跟我在一起。」
流星揉了揉安穆程的发。
跌在床上的两个人，陷在柔软的被缛里，像羽毛一样轻的声音和沈重的肢体，最美丽的，或许才是最假的。
有一个童话，叫小木偶。
小木偶想变成真正的男孩，就要找到施法的蓝仙子，蓝仙子会实现他所有的愿望，只要你找能到……
＊＊＊（第六章完）
许瑞霖很有事，我知道
你来我的脸书踩踩了吗？欢迎来一起说他很有事((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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