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这样看我，想说什麽就说。」
按掉手机抛在桌上，言唯曦情绪正差，却反而面带微笑，右脚更用力踩住猫肚，狠揉两下。
大花的咕噜声，顿时大得像打雷。
你，虐，猫！三个字在周佳琪嘴里转了一圈，又吞回去，光凭那肥猫一脸舒爽样，牠肯定不觉得自己正在被虐。
她板着脸，「今日行程汇报。」
「还没吃饭吧？」撵走大花，言唯曦拉开自己身边那张餐椅：「过来，坐着说。」
周佳琪依言坐下，桌上准备了给她的早餐，一碗清粥几样小菜；这几天都是这样，也不晓得早餐谁做的，不但避开了言唯曦的过敏食材，还很刚好是她偏爱的菜色，更令人惊奇的是，她尝到第一口菜的时候，还以为这是自己半夜梦游进厨房煮的。
连调味都是她的喜好。
不过现在不是为食物分心的时候。
周佳琪端着记事本，一板一眼的念，「叶先生来电话，叫我们早上没事不要出门，他要先清掉埋伏的娱记；刚才华风的苏忆小姐也通知，说今天行程有更动。早上行程全部取消，今日行程变更如下……」
言唯曦心不在焉的听，他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
她的模样比起过去有点变化。
她瘦了。
以前她喜欢长发，虽然现在短发也很俐落，但就是少了一点什麽。
以前她总抱怨，他身为男生，怎麽能比她白？但她现在好像并不在乎，陪他大太阳下奔波也不撑伞，当然，也没想过替他撑伞。
她身上的好强和骄傲都收起来了，这个周佳琪身上没有利刺、这个周佳琪明明不高兴，却会吞进肚子里忍着。
他不在的七年，她受了多少委屈才变成现在这样？
倒是有一点还跟从前一样，她对没兴趣的人不会主动搭话。
就像现在，周佳琪把更动後的行程念完，安静的喝粥。
他不喜欢这种壁垒分明的安静。
「早上没行程，陪我聊聊天？」
周佳琪顿了一顿。
「言先生，你在跟我说话？」
「不然跟谁？大花吗？」
言大花听见自己名字，很应景的喵一声，蹭蹭言唯曦裤管，然後转个方向扭了扭，抱住周佳琪小腿，砰的倒下。
柔软的胖肚子压在她脚踝上，眯着眼睛打瞌睡，可爱得无法形容。
「牠在干嘛？」
「刷存在感。」
周佳琪没憋住笑。「很少看见猫这麽亲人。」
「那是你没见过牠凶的样子，」言唯曦拉低自己的领口，稍微凑过去：「你看，牠抓的。」
锁骨以下，白皙肌肤隐约能见血管，一道两公分左右的旧伤痕挂在那里，并不很突兀，但，那个领口拉出来的宽度实在太刚好，什麽都看不见却又若隐若现，简直逼人下意识的就想挺起腰，往底下偷窥……
周佳琪脑袋里，一下子跳出氤氲白雾里，言唯曦浑身挂着水珠的裸体。
「看到了看到了。」周佳琪摀脸扭头──鼻血君现在不是你该出场的时候！
「知道牠多坏了吧？这坏蛋表里不一的。」言唯曦像是对她满脑子胡思乱想一无所知，已经完全展露成熟丰采的俊秀脸上挂着一丝委屈，很有点撒娇的意味。
「知道了知道了。」现在气温真的是摄氏二十二度吗？好热好想开冷气。
*
还好言唯曦没有再靠过来，他给自己倒茶，「有件事我一直找不到人说，你听听，给我个建议。」
周佳琪识相的闭着嘴，她当然不会以为言唯曦是真心向她求助。
人嘛，总有些时候感觉寂寞，有些情绪不想被熟人知道，她想，言唯曦大抵也是这样，刚好身边有个陌生人在，就忍不住想倾吐。
总归是她赚到，言唯曦微哑的声音环绕在空间里，不得不说是一种享受。
「有个女孩我很想见。我们曾经在一起，可是我身分特殊，她受了不少委屈──甚至当年我离开，连告别都没能好好说，对她而言，恐怕我是突然失踪的吧……这次回来，我是来找她的，可是现在，听说她过得很好，听说她早就不记得过去的事，听说她早就忘了我们的承诺。」
「周佳琪，我很犹豫，我该不该唤醒她的记忆？还是该坦然祝她在没有我的世界里，幸福快乐？」
或许是他的声音太有吸引力，娓娓道来，听得周佳琪有些恍惚。
她想起自己。
即使她的遭遇再怎麽悲剧，她也从不肯示弱，但为什麽听了言唯曦的故事，突然觉得很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