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苡婕,你真的要搬走了喔?」
彩柔的话让我的打了身哆嗦,我环顾四周,看着这儿已经被我收拾得乾净,意识才清醒了一些。
空荡的房间一览无遗,连我都不晓得我的房间有这麽大一个。
当初搬家的时候把什麽家当都搬来了,老家那儿几乎没留下什麽,就连一张纸条或是照片我都不放过。这几坪大的房间在刚搬进来的时候就被我塞得拥挤,待了七年的时间,我也不晓得我丢了多少东西,又或是新增了多少的东西在这个空间里头。
我将所有的纸箱都放在门边,淡淡答道:「我想家了。」
家,多麽陌生的一个字。这几年来我都没有勇气回去,就连舅舅的丧礼我也没回去一趟。那个纯朴的乡下最注重人情,这一次回去,我看不只邻居,连爸妈都会把我骂个稀巴烂吧。
「什麽时候要走?还会回来?」彩柔的声音有些许哽咽,我想我与她都同样舍不得吧。七年前我刚到这一座城市,人生地不熟,她是我第一个朋友。我们从大学时就玩在一块、住在同个宿舍房间,毕业後在同一间公司上班,有什麽事情就互相帮助,这样的姊妹情谊谁也取代不了。
「我下星期一就要走了。」我深深吸了口气,抿了抿唇,「我辞了工作,老板也同意了,就做到礼拜五。」
语落,我们都沉默了。我们坐在沙发上,整个空间就只有电视播报新闻的声音。
良久,这沉默才被她打破。她说她要回家了,我也站了起身子,要送她到门口去。
「苡婕,我晓得你有心事,更晓得你不想对我说,我不勉强你,但你要知道,不管怎麽样,我都会是最挺你的那个。」彩柔严肃地看着我,接着又给我一个拥抱,「很多人都会永远陪着你的。」
这些话莫名地与我有了共鸣,我的胸口一阵闷,头有些晕眩,咬了咬唇,我才从嘴里挤出一句话:「谢谢你,到家了记得打通电话。」
曾经也有一群人对我这麽说──他们无条件支持我、给我鼓励、是如此地力挺我……也说过,会永远陪着我。
我还在,我也依然在等……但那些说好要永远在一起的人,也早已不在我的身边。
我们各自步上不同的道路,连一声慰问都没有,形同陌生人。
回到卧房,我开始整理着床旁边的小柜子。里头几乎都放些杂物,用到一半的口红、只剩一边的耳环、几张卫生纸、几个垃圾。
看得有些心烦,我将抽屉整个拖出来,发现这比我想像得还要重。
将杂物与垃圾全都丢掉了之後,垫在最下头的是一本老旧的相簿──
相簿的封面是自己剪贴的,现在也已经泛黄褪色。封面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旁边一绕着的是拚贴的小插图,相簿的中间写了大大的两个字──青春。
当年的往事都还历历在目,相簿里记录的「我的青春」,一直有两个人伴着我。
然而,一切都只是美好的旧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