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金縷衣 — 第三章

正文 金縷衣 — 第三章

端坐於马车内,周小珊闭着眼沉思适才从奼紫嘴里听到的事,其实,奼紫说的和原主记忆没什麽太大的差别,可问题来了,这位时常找自己妹妹讨钱用的大哥,为何那天会下那麽重的手?

模糊的记忆里是知晓这位大哥下的手,但为了什麽下手却不得而知,况且,那天,为何从不离身的奼紫会突然不在身边?那片竹园虽说偏僻了一点,但不至於没有半个人待在附近,难道原主被打後连声音都没了?

再来,原主与小人渣都是一个娘生的,自家大儿是什麽德性难道那位精明的娘都不知道?是不知道还是放任?那,那位周夫人可知晓自己女儿被儿子打了?

一波波的疑惑不断袭上心头,整个人都因这些不属於自己的麻烦而烦躁起来。被迫穿越已经不是件爽事,现在还要帮别人收拾烂摊子,这对於一向秉持自私自利、自扫门前雪的自己来说,算得上很厌恶的一件大事……嗯,要怎麽摆脱这些人呢?

周小珊还没想好该怎麽做时,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妹妹,快下车。」破锣嗓子喊得欢快。

奼紫先下车停在一旁,周小珊缓缓出去,才刚站定就被急不可耐的周耀宗抓住手臂往前走,眼前风光快速往後飞逝,穿着男装打扮的周小珊倒没什麽表情,反而是追着来的奼紫那脸臭得颇吓人,倒是被拖着走的周小珊不怎麽在乎周耀宗的粗鲁,反正他急他的她看她的没啥影响,只是,晃眼一瞥,倒是发现这里跟她曾看过的古装连续剧没啥差别,只是,这里民风挺开放的,女子走在街上都不用遮脸的。

周小珊有些想睡,被拖着上楼时都是半睁半闭的模样,所以她没发现一楼靠角落的一夥人中,有一个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不眨眼,倒是随在身後的奼紫微一蹙眉迅速扫去,那灼热视线又顿时不见踪影,找寻一会儿都没再见到後,奼紫也只好加速脚步追上自家姑娘。

一行人上了二楼随着小二的步伐来到最靠边的包厢,一开门就听见里头吵杂不已,然候是里头的人皆抬头望了过来,第一眼先见的不是周耀宗而是他拖的人,一时间,众人目光皆亮了起来,其中一个口没遮拦的喊了出来。

「耀宗,你什麽时候也好这一口了,这个兔儿爷倒是长得不错,哪间小倌馆出来的?」说话的人姓郭名玄,是周耀宗从小玩到大的好友,他爹是礼部侍郎郭万,同时也是定远侯的好友。

「臭小子,敢占我妹便宜,找抽呀!」周耀宗嘴上说的吓人,那语气却随意得很,一进包厢就放开自家小妹迳自绕到众人包围的地方。

「你妹?!」郭玄瞪大眼很是仔细地打量那穿着男装却雌雄莫辩的人,那目光实在太过专注,惹得奼紫都想抽出软剑教训人了。

被打量的周小珊倒没多大反应,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周耀宗加入的地方瞄一眼後,迳自要走却被郭玄给挡住。

「真是珊妹?!我怎麽觉得是别的小倌扮的,要不……」那下流的目光从头到尾打量一遍後坏坏笑道:「让玄哥哥摸上一把看看是不是带把的!」

说时迟那时快,郭玄伸手就要朝周小珊的胸前摸去,看戏的众人倒都没太大反应,反倒是有一人忽地起身着急要过来,而奼紫也瞪大眼要阻止时,室内骤然寂静无声,只因周小珊垂在腰侧的手里多了把匕首不说,此时匕首还抵在郭玄两腿间,就听那似女似男的嗓音轻柔启口――

「行呀,我把你的宝贝给割下来,你想怎麽摸就怎麽摸,如何呀?」周小珊笑得很甜很可人,可看在郭玄眼里却如毒蛇般骇人,惹得他不禁吞口水起来。

「那个,珊妹呀,玄、玄哥哥只是开玩笑,开玩笑……」腿间那抵着自己的东东可不是闹着玩的,郭玄说到最後声音都有点抖。

「别跟我妹妹来哥哥去的,我可不是勾栏院的妓子,嘴巴给我放乾净一点。还不退後,真要我割了?」

郭玄赶紧退後,那笑声乾巴巴的实在难堪得要命,看戏的众人倒是对周小珊这态度有些刮目相看,其中一个勾住周耀宗的脖子笑道:「耀宗呀,你这妹子怎麽突然变得这麽厉害了?」

周耀宗自己也觉挺纳闷的,可是他有把柄在妹妹手里,所以只能闷闷地不说话。

周小珊见示威有效後便收起匕首进衣袖里,同时间,一道人影来到她的面前温柔道:「怎麽突然玩起匕首了?」

那声音里透着无奈,听起来比周耀宗这小人渣更像她的大哥般,惹得周小珊抬头看着对方正欲开口,身後的奼紫倒先行礼喊:「见过邵大公子。」

妈呀,这位是她的竹马呀!

周小珊有些傻眼,看着面前高自己一颗头面露温柔笑意的男子,那长相,一整个玉树临风没错,可她第一眼就觉眼前这位是……伪娘,天呀,这是她的竹马还不如说是她的男闺蜜。

「奼紫,不用这麽多礼。」邵临风伸手招待周小珊至窗边道:「来,先坐,我让人替你送糕点过来,想喝什麽茶?」

周小珊乖乖地任人摆布的模样,看在一旁的周耀宗眼里有些不是滋味,听了邵临风的话不禁笑道:「临风,我这小妹什麽都不懂,你就给她――」

「我要东方美人茶。」周小珊一开口就堵了周耀宗的嘴,还不忘打了他一个巴掌。

「噗哧」一声笑,那个先前勾过周耀宗脖的少年又勾上去道:「耀宗,你这妹妹不得了呀,敢在外头给你做哥哥的没脸啊!」字字挑拨离间,听得周小珊心里微皱眉,面上却不显情绪,她等着看这位大哥怎麽应对。

周耀宗有些不耐烦拨开少年的手,「没脸就没脸,她是我妹妹。」

周耀宗这话倒让周小珊挺诧异的,毕竟这个大哥当初下手是真,现在见亲妹疑似变了个人还不忘挺自家人……要不是周耀宗是死要面子就是那少年踩到他的地雷,不过,换说回来――

周小珊才想开口说什麽,一旁坐於身侧的邵临风却按住她的手笑道:「来,嚐嚐看,这是戏风楼里的专门糕点。」

邵临风明显要周小珊忍下来的举动让她心里有数,所以,她只是顺着邵临风的动作拿了一块糕点放於面前的碟内却不先吃,反倒是开口:「他们在做什麽?」

邵临风有些无奈看着身侧的丫头,「怎麽多日不见倒像换个人似的,以前那娇憨的丫头哪去了?」

周小珊眨下眼睫淡道:「大概绝望跑不见了吧。」可不是嘛,要不然她这个现代灵魂哪有身体占?

听了她的话,欲倒茶的邵临风手不禁抖了抖,侧脸望着她似没说话的面容一眼,又迳自倒茶出来,一时间,这里的氛围很是悠闲,而对面却吵得不行,听得周小珊这个很想睡又没得睡的人忍不住问身旁的人。

「他们究竟在做什麽?」

「你不知道?」邵临风惊讶望她,眼见她一脸茫然不禁苦笑,「丫头,你不知道还跟你哥过来,他们是在斗蛐蛐儿,赌博的。」

眼珠一转,周小珊这下倒明白周耀宗这小人渣急不可耐把她拖来做什麽了,搞了半天是以为她还像以前一样愿意当他的财神爷,呿,这人脸皮怎麽可以这麽厚呢?

手中把玩茶杯似笑非笑地看着对面一坨人,心中有了想法之後才看向身侧的男子,就见他专注品茶,那卷翘的眼睫真是羡慕一堆女子了,况且这人不但长得好看,一身气质也好,活生生的白马王子现实版,只是,那面容太过娇气,还有,那不时朝对面望去的视线以乎也太……缠绵?

想通某一点的周小珊忽地不受控制地瞪大眼。不会吧,这一位不但是伪娘还好龙阳,而那目光明颢是朝小人渣奔去的……喔,我的天呀,她的竹马不但是伪娘还是喜欢她大哥的龙阳,这叫什麽大奖?居然还被她给抽中了?!

邵临风也发现身侧丫头的不对劲,不禁转头道:「怎麽了?」

「没事。」周小珊拿起糕点慢条斯理地吃着。

那文雅的吃相配上她此时的外貌,看得邵临风有些晃神,直到身侧人吃完了才小小声在她耳旁说:「你以後还是别穿男装了,太惹眼了。」

幸亏周小珊现在没喝茶呀,要不然肯定因为这话一口茶给喷出去。

惹眼?和邵临风比起来她哪里惹眼了,这人是出门都不照镜子看看自己有多妖孽吗?

小口啜了东方美人茶一口後,周小珊才笑笑地看向邵临风道:「邵大公子最近在忙什麽呢?」她的脑里又冒出关於此人的身份,怪不得这人上街不用怕人骚扰,他可是当今宰相的独子,怪不得呀。

邵临风听她不再喊自己邵哥哥时脸色有些古怪,可随即想到刚才郭玄的口头便宜他又释怀了。

「还能忙什麽,整日待在家里读书,都快读成傻子了。」

「嗯?读书?」这位竹马公子今年也有十七了,据说这年纪正好是要建功立业之际,不过,她以为他会忙着相看未来媳妇才是,毕竟他亲娘已过世,要想靠那位忙得连家都不大回的宰相大人,恐怕有得等了,难道是他外祖家在帮忙?

说到这个宰相家也是颇神奇之处,宰相夫人逝世已有三年之久,早已过了守制的时间,可这些日子以来都没传出宰相欲娶亲的传闻,明明邵临风的外祖家还有人在,怎麽就没想过再送个女儿过来教养独子?

难道是邵大公子不想自家爹娶继室呢?

邵临风笑道:「瞧你,再过几天就是秋闱了。」

「喔,原来邵大公子要秋闱呀。」周小珊恍然大悟。秋闱是什麽她还是懂的,三年一次的乡试,要是考中的话就叫举人,要考中第一名的叫解元,举人能得到参加会试的资格,会试,又叫做春闱。考中者称贡士,取得参加殿试的资格。

邵临风听她这麽生疏的称呼真是不习惯,可这边这麽多人也不好要她改了称呼,省得那群不省心的又要起哄闹她了。

「我记得先前和你提到过的,怎麽就忘了?」邵临风似不经意道。

周小珊听得心中讪笑。之前?这丫头的芯早就换人了,别说之前了,昨天发生的事今天都能忘光了,又怎能记得那麽久远的时间呢?不过,这试探好呀,八成是看出自己这位青梅不大一样了,也是,那原主懦弱得连大哥要钱都给,又怎麽可能出手就要割少年的宝贝。

周小珊浅笑端起茶盏欲喝,目光不经意瞥至街上却因一对男女而顿住,那男的长得挺面熟的……「奼紫,那是……?」

奼紫走向前顺着自家姑娘的目光看去顿时脸黑了。「回姑娘的话,那是老爷和……欲要纳进府的伤月楼的花魁秋娘。」

「秋娘?」周小珊这不算小声的覆问,倒引起那忙着斗蛐蛐儿的少年注意。

「咦,耀宗,那人不是你爹吗?」郭玄是第一个冲到窗边问的。

周耀宗一听心中便「咯噔」一声,目光下意识瞧向一直坐在窗边的小妹,瞥见那似笑非笑的侧容,他顿觉头很大。家里一直都是娘亲一手掌握,就连爹要纳妾的费用都要看娘亲心情如何,现下连小妹都因那件事像换了个人,他真觉爹要在此时把事情闹大了,真不知与娘亲亲近的小妹会做出什麽事?

周耀宗赶紧奔至窗边,其余少年们也纷纷凑到窗边,你一言我一句的小声窃语,内容不外乎追捧这秋娘如何的厉害和长得多好还有身段多好,只是,偏偏有人脑子被门夹过似的冒了句比起定远候夫人呀――

「定远侯大白天就带个妓子招遥上街,是怕众人不知你有多淫乱吗?」周小珊单手支着脑袋於窗上,音量说大不大却能让底下男女和周遭早在指指点点的老百姓听得清楚,也再次让一屋子的少年们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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