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之夏，你家还满远的耶！」孙一扬在我後头说话，我几乎能想像他脸上那抹讨人厌的笑意，「我原本以为你睡着坐过站，但看你好像挺清醒的，没想到你家真的这麽远……喂，你干麽自找麻烦？」
没错，我自找麻烦，那你可不可以不要烦我？
我装作没听见，继续往前直行。
「喂，你干麽答应韩靖来管我？」他问，讲得很大声。
深呼吸，我试着不去在乎路人投射而来的目光。
「喂，徐之夏，你干麽不理我？」孙一扬故意大喊我的名字，好让别人知道我们是认识的，而不是他单方面的纠缠。
我捏紧了书包背带，加快了脚步。
「徐之夏？徐小夏？哈罗──」孙一扬的声音泄漏了他的好心情，我越是表现得像只逃避问题的鸵鸟，他越是故意想激起我的反应，「徐之夏，承认吧，你喜欢韩靖，对不对？我看你刚才的表现就知道了，真的好害羞、好紧张哟……拜托，你根本藏不住啊！」
再次回想起在实验教室的画面，我整个人都乱了。
即使我不回应，走在我身後的孙一扬却没打算放过我。
「嗳，你会不会谈恋爱、会不会追人？不会的话，要不要我教你？都什麽时代了，你该不会以为欲擒故纵有用？喜欢要说出来啊，你再继续这样下去，韩靖根本不会喜欢──」
「我没有要韩老师喜欢我！」猛然停下步伐，我闷声大喊。
没错，我喜欢韩老师！
我讨厌他，但我更喜欢他！
可那又怎样？
这是我一个人的喜欢，不关韩老师的事，更不关孙一扬的事──
「你终於愿意承认了啊？」孙一扬勾起一抹坏笑。
我瞪着他，不晓得该用什麽话来表达我的恼火。
「别这样嘛，承认自己喜欢他又没什麽不好？」
「……这到底关你什麽事……」为什麽非得逼我承认不可？
「喔，对啊，是不关我的事情没错。」孙一扬无谓地挑眉，我正想发难，他抬起了手打住我，「虽然我对你选男人的眼光感到遗憾，但既然你都和我坦承了你的心之所向，何不再进一步告诉我，为什麽你明明喜欢韩靖，却不希望韩靖喜欢你？」
不希望有两种意思。
一种是不想要，一种是不敢要。
「……不关你的事。」我冷冷地打了回票。
不管我是哪一种，我都不会选择告诉孙一扬。
偏偏我的反应勾起了孙一扬的兴趣，只见他兴味盎然的目光停在我身上，彷佛发现了世界上最好玩的事，他甚至没有想要掩饰，此刻的孙一扬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不怀好意的气息。
「你真以为韩靖看不出来你喜欢他？」
我抿紧唇，努力压抑住被人强行拆穿的难堪。
「韩靖又不是笨蛋，他当然看得出来。」他说，漫不经心地对着我笑，「他知道，但他不说破，老是让你做些有的没的，你难道不觉得韩靖是在利用你吗？」
──因为你不会烦我。
脑海中响起了韩老师清冷的嗓音，我的心不自觉紧揪，我不知道韩老师是什麽意思，我什麽都不知道，我没办法反驳孙一扬的话。
「很不公平，不是吗？」
「……你到底为什麽要来烦我？」
「我无聊。」孙一扬乾脆地撂下话，他向前往我靠近了一步，一双眼闪着无法定义的光芒，「而你，刚好能提供我一些乐趣。」
我喜欢有趣的事情。
他说着，也笑着，尽是满不在乎的恣意。
那一瞬间，我说不出话来。
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不笑的孙一扬是可怕的、有距离感的，所以只要他笑着，我就不觉得害怕，可也许是在这个时候，我才真正发现，原来，孙一扬的笑并非我想的友善，他的笑容是危险的，宛如寻找猎物的野兽。
我不知道，真正的孙一扬究竟是什麽模样？
「喂，徐之夏。」孙一扬唤回我的出神，我的视线重新和他对上，他嘴角的弧度仍肆意地存在，「我可以帮你。」
帮我什麽？
「我不需……」
「我帮你追韩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