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所及,浓重的暗云压顶,须臾,只见暴雨倾泄而下。
藏好磁碟,他的头还有些晕眩,索性闭上眼,放松四肢,让自己
沉入黑暗中。
浓重的血腥味、泥泞的污迹、竞速时刮面的风声、撞击所残留的
疼痛与麻痹,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停留在心头过久,刚被迫入行时
听前辈说过,做这行要心细,还要心大,否则撑不长久。
只一闭上眼,那个人动手时的冷峻容颜,便浮现在眼前。
线条紧绷的下颚,隐隐冒头的青色胡荏,抿成薄薄一线的色泽
浅淡的唇以及被污迹血渍浸染的苍白双颊。
还有那一双眼,平静至极,其中有杀意暗涌,凶光闪现的瞬间,
便已留下目标的性命。
在愤怒时无法抑制颤抖的指掌在送出刀刃的一刻,却无比稳定。
灰色的雨雾模糊了他的视野,仅能隐够约看见那人手中短刃幽微
的寒光,和刀刃上滚落的血珠。
那人回过头望向他,眼中杀意未散,却带着一丝焦躁。见那人打算
过来快速检伤,他忍住晕眩挥手表示自己没事,毕竟饱受惊吓的女孩
还倒在一旁。
他闭上眼短暂休憩的时候,直升机轰鸣的声音自远而近,只隐隐约约
听见那人操着浓重的口音温声说:
「It’sok.」
他无声的一笑,几乎想吹声口哨。
多麽有趣的反差-几乎闻得出铁血烟硝味的前特种部队成员,在细微
之处却偏偏总能留露出一派温情脉脉,专注而虔诚地,让人心头微热,
即使那并不是对他说的。
他所呈现的是真实的样貌,而非假面,该庆幸他有喜欢的人,而不会
招惹他其他的同事吗?
他心中有些奇异的怅然。
就在他快睡着的时候,一只大手按上了他的肩头,半扶半拽的
让他坐起身来,那人问道:「能自己站起来吗,cowboy?」
那人从他身後稳稳地支撑着他大部分的身体重量,慢慢朝直升机的
方向走去,没有嘲讽,没有争锋相对,仅是像一般战友一样,扶持着
对方。忽然後脑杓一冷,温度有些低的大掌摸上他的後脑勺,似乎在
确认他伤口的位置。他只在初被碰触时,被冻得一激灵,旋即享受地
眯了眯眼,脑後传来那人的低声咕哝,是俄语,大约的意思是
「金刚脑袋打不坏,牛仔还挺结实」之类的。
真好,这专业的手法,还有就是,在这麽近的距离,却毋需提防对方
顺走他怀中的磁碟。
不过,就现在的姿势而言,他会给他来个「热吻」吗?
希望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超过20分钟也无所谓,
或者是来个5分钟,听说也不短,不是吗?
他愉快地想道。
The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