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打开的瞬间,像是早已估计好的数值,也像剧本刻意安排的重新,宇夜学长竟站在门外。令人怪异的是,当我看到宇夜学长後,心痛的泪水像是被堵塞的水流突然找到可以泄洪的洞口,一下子宣泄而出,再也止不住。
「亲爱的学妹,看到我有让你感动到痛哭流涕吗?」宇夜学长笑着走进并将门关上,拉着被眼泪浸湿的我走到时信面前。
「宇,有什麽事吗?」时信的声音一样是冰冷无情,他的眼神飘过早已哭到不成人形的我,没有任何一丁点的怜惜,只是一副事不关己的陌生。
我抿紧唇,心传来阵阵抽痛……会变成这样是现在的我太残忍,还是过往的时信太温柔?
「时信,你不能赶这小家伙离开。」宇夜学长轻轻把我搂到他身边,让哭到手脚隐隐发抖的我还可以靠在他身上,不至於负荷不了而跌倒在地。
「是她执意要走,我并没有赶她离开。」时信将视线悠悠地转到我身上,对我淡然一笑,眼里再也找不回他往日的柔情。
空气里,飞扬的是泪水苦涩滋味;视线里,浮飘的是你陌生的侧脸。为什麽……明明时信就站在我触手可及的眼前,心却忽然发现,我们的距离,好远、好远。
因为时信对我的态度,宇夜学长开始有点恼怒,「那你知道为什麽学妹会说走就走吗?」
我愣住睁大眼,不敢置信地扭紧身上的衣服。宇夜学长这麽说,难道他知道我为什麽会离开时信吗?
「白鹤报恩的故事结束了。」时信平静的微笑,说出一个我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什麽白鹤报恩,那些我随口瞎掰的理由,竟带给时信那麽大的打击,同时也变成无形中伤我的最佳利器。
学长带着被我们打败的表情,哭笑不得的说:「白鹤报恩……这是我听过最瞎的藉口。学妹,你就不能找个让人信服的理由吗?这里不是童话世界啊!还有你,邱时信,亏你还是排行榜上的畅销作家,竟然分辨不出真实和谎言的区别。这种荒谬的理由竟然可以说服你放弃一个挚爱的女人?」
宇夜学长说……挚爱?
「一个挚爱的女人……哈哈!是啊,我被我挚爱的女人骗到晕头转向,这样还不够吗?还要我分辨真实谎言,分辨出来了,然後呢?她照样会离开,我照样会受伤。」
时信脸上浮现出的笑容比死神的弯刀还可怕,缓缓的在我心中画下一条条长长的伤口,汩汩的血逐渐蔓延至全身,外表依然完好无缺的我,内部却已经千疮百孔,血迹比战场上的喋血山河还要令人怵目惊心。
「那你有想过吗?伤你的学妹自己心中要承受多大的伤痛才能平复?她看你受伤,她自己难道不会痛吗?」宇夜学长的脸上也浮现出处之泰然的微笑,彷佛他可以看透我还有身边的时信。
「她会痛?如果她会痛,那她为什麽要离开?我对她难道不够呵护吗?今天在楼下和别的男人拥吻,拿着行李就要离开,只给我一个超乎现实的理由,你要我怎麽相信她会痛?」时信保持一贯的冷笑,瞥了一眼仍泪如雨下的我,只是稍做打量一番,又将视线移回属於他自己的世界。
「她当然会痛,而且一定比你痛。她会离开不是因为你不够呵护她,是因为她爱你。学妹是因为爱你,所以才痛下决心离开的。」
该不会昨天的一切全被宇夜学长听见了?不可能呀,学长是後来才找到我跟时信,他怎麽可能提早交卷?
不管如何,都不能再让学长说下去了。
「学长不要再说了,我要先离开了。」我抹去那擦不完的眼泪,拿着行李跌跌撞撞的往门口走去。
不可以功亏一篑,已经伤时信和自己那麽重了,如果在此时全然放弃,那之前所受的伤又算什麽?
「亲爱的学妹,你觉得这麽做会比较好吗?那家伙现在正在下面等着你出现喔!就算你只是想离开时信,并没有跟他走的意愿,但只要这时候的你拿着行李出现在楼下,无论你愿不愿意,都会被他强行带走的。」
我胆颤心惊的停下脚步,发愣望着几步之遥的门口。只要踏出这里,我就再也不能当个随心所欲的范韫槿了,可是我还能待在这里吗?我还能够……继续喜欢时信吗?
「没错,离开的确是一种爱人的方式,可是那不能用在你和时信身上。他只是利用你的过去对你招摇撞骗,想让你离开时信到他身边。但是你呢?时信呢?你们已经习惯身边有对方的世界,如果任何一个人离开,你们会两败俱伤的。」
两败俱伤?我和时信会……两败俱伤?
「宇,你到底在说什麽?」时信微微皱起眉头,眼里尽是迷茫的色彩。这样的他,总算有一点基本的温度回来。
「你要我查的事我已经查出来了。我问过派去保护学妹的保镳,他说张融铨在我们考试时有来找过学妹,因为张融铨没对学妹动手,所以他并没有出面阻止,只在一旁听。」宇夜学长虽然是在回答时信的问题,可是他的目光却看向我,伸手拭去我又掉下的泪水,彷佛我才是问他问题的那个人。
原来昨天宇夜学长的保镳在场啊……那他会知道一切就不是没道理了。
「张融铨……是之前你说金核为了拯救自己的事业,不惜强迫韫槿和他结婚,还带那两个社会败类来欺负韫槿的人?」时信的表情沉了下来,他的声音犹带着几分恼怒,发怒的样子虽然令人畏惧,却让我觉得好感动。
至少我能清楚知道,现在的他,是为了我在生气。
「嗯。所以呀,这个笨蛋学妹才会像被下蛊一样想要离开你,她对你的态度不就是从昨天中午开始变的吗?」学长轻轻拍着我的头,「可是我猜那只是辅因,真正让学妹下定决心的,应该还有其他原因。」
「宇夜学长……」顾不得泣不成声的自己,我赶紧拉住宇夜学长的手臂,要他别再继续掀开实情。
我害怕,害怕一旦让时信知道详情後,我会失去所有横冲直撞的勇气,再也没办法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