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02)---失去的伤痛
经过我的细心照顾，毛毛的毛重新长回来了。那时候我才知道毛毛其实是只褐色的狗。
我很高兴，拉着哲奕来我家一起庆祝毛毛的重生。
「也叫你哥来吧！我也要谢谢哲风哥哥。」哲风是兽医，这次毛毛能那麽快痊癒都多亏了哲风。
可谁知哲奕立刻拒绝。「不用了。我去就好了。」
「为什麽？」我嚷嚷叫了起来。
「我哥很忙啊！」
我想了想，也对噢！
「那好吧，那我等下亲自道谢好了。」
「不用！」他反应很大的大叫。
「你反应干麽那麽大？」
他沉默了一阵，应该是在想要怎麽解释。
然後他说：「没什麽啦。好了，我现在过去吗？」
我点头「嗯，你快点。毛毛饿了。」
我和毛毛站在门口迎接哲奕。毛毛忽然猛摇着尾巴跑进漆黑的夜色里。我知道哲奕来了。
「毛毛好乖啊。会知道来迎接我。」哲奕蹲下摸摸毛毛的头。
我看着毛毛和哲奕那麽亲热心里就酸溜溜的。欸，我才是你主人好吗？
「毛毛，过来。」
「哇，毛毛，你主人吃醋了耶。」哲奕笑着调侃我。毛毛也兴奋的绕着哲奕跑。我气得转身进屋不离他们。一人一狗，都在欺负我。
真讨厌，毛毛竟然吃里扒外！死哲奕，教坏我的毛毛！
几个月後，爸爸还是还没回来。我百般无聊的摸着毛毛的毛发。
「欸，毛毛，你几岁了？」我知道毛毛不会回答我。毛毛已经是只大狗狗了，应该很老了吧？
「我听说，好狗在死前会消失不见。」毛毛抬头看着我。我问牠：「那麽你会吗？」
他低低的吠着。
我忽然蹲下抱起牠，紧紧的抱着。
「毛毛，不要消失好不好？」说着说着泪水就开始模糊了我的视线。不要消失好不好？我不想失去你。
他靠在我的怀里用头在我手臂上轻轻摇了两下。
我的心狠狠抽痛着。
我用力吸吸鼻子，酸酸的说：「那好吧。但，至少你要让我知道，你要离开好吗？」
他低吠了几声。我满意的笑了。要怎麽道别呢？我想了想，对了！
「毛毛，我告诉你道别的方式，你要好好记着哦。」牠再次吠叫。
「要是我在家，你就直接朝我低声吠叫三声，好不好？要是我不在家，你就自己拉起那个电话线，然後不用按，因为它会直接打给我。然後你就低吠三声，好吗？」
他大声应着。我苦笑。其实我还是还没做好心里准备。我不想失去我唯一的亲人。毛毛就是我的亲人。
我以为我们不会那麽快就要离别。没想到，离别的时间会那麽快。
学校进入假期。我闲着没事做就带毛毛出去散步。
「咦？这里我好像都没到过耶。毛毛，我们进去好不好？」
毛毛直接优先走进去了。
我跟着牠走。那时的我，忽略了被叶子遮住的牌子→危险！小心疯狗。
这里好像没人住……阴森森的。冷风吹过，我打了个寒颤。好恐怖。
「毛毛，我们走。」我立刻叫住毛毛。
忽然冲出一群狼狗。我愣住。我浑身颤抖，慢慢的後退。
毛毛朝我吠叫。
我看着牠，立刻明白牠的意思了。我立刻拒绝：「别傻了，我怎麽可能抛下你不管呢？要生一起生，要死就一起死。」这使我想到铁达尼号里的台词：Youjump，Ijump。
要死一起死。
毛毛吠叫得更加激烈。甚至还跑过来撞我的脚。
我低头看着牠许久，视线交接的那一刻，我看见了牠的着急。心狠狠抽痛着，闭上眼，强忍泪水转身逃走。
对不起毛毛。
我不该来这里的。
对不起……
对不起…………
等我，我一定会回来。
跑到哲奕家时我已泪流满面了。
哲奕看见我这个样子吓了一跳。
「你怎麽了？发生什麽事了？」
我摇摇头然後又点点头。
我拉住哲奕的胳膊拼命摇着，「求求你。救救毛毛……」
「怎麽了？发生什麽事了？」
「我遇到一群疯狗…毛毛…毛毛为了保护我，所以……」
他点点头。「告诉我，牠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指着远方说：「在那里。」
哲奕蹙眉，然後说道：「难怪……那里是疯狗地区……你等我一下。」
然後他再次出来时身後多了一个男人。是哲风。多个兽医刚刚好。
「用车去吧。」
「找不到。」哲风一脸遗憾的转头望着我。
我低下头，不知到底该怎麽办。
手机响起，我接起。「喂？」
没有声音。
但过了不久，手机的另一端传来低沉而长久的三声吠叫。每一声都狠狠的揪着我的心。
我潸然泪下。
哲奕却松口气。哲奕拍拍我的肩膀说：「没事了。」
我摇摇头。然後对方没挂，我也依依不舍的看着手机。
「你哭什麽？」哲奕发觉不对劲。
我只能摇头。
「牠是在和笙海道别。」哲风叹气。我听後终於哭出声。
哲奕急了：「什麽意思？」
哲风轻轻拍着我的肩膀，慢慢的和哲奕解释道：「据说好狗要是知道自己会死的时候，牠会找个地方躲起来，慢慢等待死亡的降临。或许牠们这麽做是为了不让主人伤心难过吧！」但是那刚好相反啊！至少我是。毛毛，要是你死了，我也活不成。
我们的约定，你做到了。但我却没有感到任何的欣慰。我只感到深深的伤感。
过了不久，我渐渐平静下来。
我沙哑着说：「我能替牠办葬礼吗？我想送送牠。」
哲奕立刻说：「当然可以。我们帮你。」
隔天中午是毛毛的葬礼。天空下着毛毛细雨，似乎也在向毛毛表示哀悼。
我没有哭。不是不难过，只是不能哭。
我想，我知道毛毛看我最後一眼的意思。
好好活着。
毛毛，你好坏啊……自己走了，那我呢？我要怎麽办？
毛毛被埋葬在我家门前的一个小地方。
我站在毛毛的坟前，不想离去。
哲风有事先离开了。哲奕拍着我的肩膀。
「进去吧。这样淋雨会感冒的。」
我看着毛毛的坟墓。我轻轻摇头。
「让我自己一个人冷静冷静好不好？」
哲奕点头，然後离开了。
我终於哭了。泪水和雨水交接，我狠狠的哭着。
我失去了我最爱的亲人。毛毛就像是我的亲人。
我坐在床上反覆听着毛毛给我的最後的道别。
幸好手机会主动录下每一通对话。那麽至少我还能听着牠的吠叫。
哲奕进来把手机关机。我抬头，看见一脸愤怒的他。我没说什麽。
哲奕叹气。「小笙，你不要这样。」
我抬起头，看着他笑了。「干嘛忽然这麽叫我？好恶心。」
哲奕坐在我面前。
「小笙，不要这样了。毛毛也不会希望你这个样子吧？」
我吸吸鼻子，还是扯开话题。「不要叫我小笙。恶心。」
「那就叫笙笙吧！」
我看着他，用力撇嘴。
「笙海，你要振作起来。」
我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就不会三天不吃东西了。」
「我有吃啊。」
「有？你吃一口也叫吃？」
我沉默了。
最後我有些哽咽的说：「你说的我都知道。我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哲奕没说什麽。
「哲奕，我已经不当毛毛是只狗了。牠是我的家人，是我的全部……」我从小就没亲情，友情。哲奕你不可能会知道的。
我躺下，拉起被子背对着他说：「算了，你不会知道的。我要睡了。你也回去吧。这几天麻烦你陪我了。你可以回家了。」
哲奕没再说什麽，他起身关灯就离开了。
月光照在我的脸上，我疲累的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