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半夜，很难得的叶嫣然起夜了，去完茅厕她经过叶梓房间听到里面传来细细声响，直接了当的推门而入，吓了里面的人一跳。
「然儿？你怎麽还醒着？」叶梓惊讶的问，不忘同时放低音量。
叶嫣然在房里头看了一圈，最後将目光停在叶梓的手上，一只挣扎的小白鼠，面露青紫，「你在……试药？」
叶梓稚嫩的脸庞露出违和的苦笑，「……本不该让你知道的。」
又给老鼠扎了一针，她放下药物，阖上了门，小声的说：「……然儿，我们各自训练後，其实师父让我做过很多残忍的事，他第一个教会我的不是怎麽救人，而是夺取性命，原本只是小小的，之後却越来越大从小虫子一直到兔子、野狐甚至是与人相像的猴，这些我都杀了。」
没有丝毫情绪，叶梓又说：「我以为我会下不了手，但我没有，师父的话让我变得不再犹豫，他说：『如果你连一个无辜的小生命都下不了手，你又要如何去夺走一个你素昧平生凶手的性命？』，那时我才知道为了目的人人都可以很自私，打着复仇的名义，我们的手也无法再乾净如初……沾染上的一样是人命。」
面露痛苦，艰难的吞咽口水，「我拿自己做的毒药给牠们，看着牠们因为毒发而痛苦，如果我不能用自己的能力解开牠的毒，牠就会死在我的面前，逐渐地变为一具冰冷的屍体，同样的事情三年来不断在我的眼前重覆出现，从一开始的不忍心到後来的麻木不仁，然儿我已经没有後悔的余地了……然儿？」，叶梓抬起头才发现叶嫣然已经再度进入梦乡。
又叫了几声，叶嫣然才迷糊的看着她：「姐姐……」，无奈的笑了笑，知道她只会在做错事和不怎麽清醒的状态下叫自己姐姐，证实她真的睡着了。
「赶快回去吧，不然你明日又起不来啦，会被师叔骂的。」她扶着她到门口，「接下来你自己回去哦。」
「嗯……晚安。」她离开了房间。
其实她没有熟睡，只是不知道要怎麽安慰叶梓，叶梓说的这些叶嫣然无可避免的也被黎朔教育过，甚至黎朔不像玉寻那麽温柔，残酷的让她第一次杀的就是人，不是动物。
九岁时，师父让她用学了两年的技巧，去杀一个人，一个在山下某个村庄杀人无数的人。
知道他罪不可赦，也明白若他不除将来受害的人会更多，但直到他真的奄奄一息的在她眼前，她自私的想的是：「若是杀了他……我的手……就脏了……」
九岁的孩子能有多勇敢？再勇敢也还是孩子。
最後她还是下手了，因为黎朔和玉寻对着她说了一样的话：「你现在因为害怕下不了手，届时若在你面前的是那个灭你全家的人呢？你也下不了手吗？」
找到心脏的位置对她来说很容易，刺下也是一眨眼的时间，肉体温度的丧失是如此的快速，生命这麽脆弱不堪。
半夜的走廊，风真的大了点，她其实比叶梓还要胆小……泪珠轻易的离开她的眼眶。
连正视自己的自私都觉得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