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llo,请问要找谁啊?」
「……你这浑小子,谁叫你对依依乱说话的!」
「……呀呀呀!这不会是咱们凶残粗鲁又好不容易找到善良人家嫁出去的男人婆吗?」
「高达奇,你还想活着就最好给我在说话前都先用大脑思考过一遍在开口,不然我一定剁下你那个没用的脑袋瓜,你要试看看吗?」吴佳铃紧抓的话筒、咬牙切齿的用力说着。
坐在一旁看书的许杰森,已经习惯了吴佳铃这样直爽又火爆的性格,所以只有抬头看了正在冒火的未婚妻一眼後,无奈的摇了摇头又继续看着手上的武侠小说。
而在电话另一头的人可就——
真是的,杰森那家伙是哪只眼睛瞎了还是胆子坏死了?竟然想不开娶这种没有半点女人味跟半点气质都没有的男人婆。
高达奇将话筒拿的远远的,皱着眉头百思不解着。
「浑蛋,你又再神游啥!」吴佳铃不耐烦的大吼,吓得高达奇差点摔了电话,这才发现自己把电话拿了太远,以至於没听到吴佳铃刚刚的碎碎念。
「我还在啦!我说你阿,都要为人妻了还这样大吼大叫的,不怕杰森半夜拖行李逃离义大利吗?」高达奇将话筒换了另一边听,另一手揉着刚刚被摧残的耳朵。
「这不用你担心,我的温柔婉约都用在阿森的身上,所以你把对我的『关注』放在你该注意的地方就好。」
「拜托,你不害臊我还怕恶心咧!所以你别再说这种让人起鸡皮疙瘩又不要脸的话了。」高达奇翻了翻白眼,无力的依靠在沙发上。
「我打电话来不是跟你哈拉叙旧的。」
「那你打来做啥?不好好在义大利工作兼过婚前蜜月,打电话来吵我这孤家寡人有何要事吗?」高达奇嘴上虽是这样说,可还是将电视机关了起来。
发生『那件事』之後,他们因为佳音关系三年来联络的次数不超过五次,所以他多少都明白,吴佳铃这次打来的用意为何。
「我问你,你为什麽要在依依面前提起书文?」吴佳铃在义大利这几天光想这问题就让她心烦,想不出答案又忍不住心中的纳闷,所以只好打通越洋问问当事人了。
「没什麽,我只是不相信她会忘了他。」高达奇看着矮柜上的相框,眼里不再充满生命力,而是有点平淡有点怀念的味道。
「……这没有所谓相不相信吧!事实就是这样,依依忘了他,所以才能活到现在。」吴佳铃已不像开始时说话那般有生气,反而越说越无力似的。
「也许,你们真的都认为依依全都忘了对她比较好,可是我并不这样认为;从一开始我就说过了,不要刻意断绝他们的回忆,这对他们一点都不公平,而且……你们真的会觉得失去『真实』的依依是对她有好处的吗?」
突然,一切都静了。
没有人再说话,彷佛电话一头没人似的。
高达奇拿起茶几上的烟轻咬在嘴边,点着打火机的声音格外的特别大声,吞云吐雾的叹息声更是让人觉得沉重。
吴佳铃紧咬着下唇,紧锁双眉是在说明心中的矛盾与不安。
许杰森纳闷身边的人为何突然没有声音,抬起头一看赶紧丢下手上的书,坐到满脸痛苦、双眼充满水雾的伊人身边,紧拥着她的肩膀给她力量。
「我相信你也不希望依依用这种方式活着吧!她一直都是开朗活泼,她一直都是待人和善、体贴细心的女孩,可现在的她呢?对人充满防卫心,将自己封闭起来,什麽都好像与自己无关似的。那种冷漠的态度你真的看了都不会觉得很难过吗?」
息了手上的烟,高达奇语气中带着那股不甘心及不舍,正一点一滴泄漏着自己最脆弱的一面。
「……你以为,大家为什麽要费尽心思藏起所有有关『以前』的事物呢?你应该知道的不是吗?那时候的情况,谁还希望再发生一次……谁还希望……那种令人胆战心惊的恶梦再出现呢?大家都怕了!真的……都怕了。」
吴佳铃泪水一颗接一颗的滴落在裙子上,一想起三年前的事情,她就感觉到身体失了温,好冷好冷。
许杰森感觉到拥着的人有些冰冷,不断搓揉着她的手臂,一手则想办法拭去令他心疼的泪珠。
「佳佳,你比我还了解依依,就算柳伯伯他们选择逃避,但我们两都很明白她早晚会知道『真相』的,与其让她突然想起来,然後突然发疯,倒不如帮助她让她慢慢想起,起码她可以慢慢吸收,而我们也可以有些准备的时间,不是吗?」
高达奇说的吴佳铃不是没有想过,可是她就是没有勇气去做这件事情,因为她实在太害怕了。
「阿奇,你……还是喜欢依依的,对吧?」
高达奇本来要再拿根菸的手,却在吴佳铃突然出现的话落下後静止了。
双眼中的没落是谁都看不见的,心中的那份酸苦也就只有他自己才能明白。
「你不也喜欢依依吗?」高达奇略带笑意的语调,在吴佳铃听来是份无奈的感觉。
「嗯!也对。」也许有些事情,还是别说太明比较好吧。
吴佳铃无力的笑看着身旁一脸担心的许杰森,她伸手轻拍着他的手背,要他别在担心。
「那你现在打算怎麽做?」高达奇了解吴佳铃这听通电话打来的目的跟理由为何,他相信她已经有决定的答案了。
「我……答应了依依,回去後会告诉她所有的事情。」
「那你要我帮忙你什麽?」
「……帮我准备,所有跟以前有关的东西。」
※※※※※
选择咖啡厅最角落隐蔽的位置,静看着店内的人有着各式各样的表情,柳静依仍旧冷漠着一张不变的脸,神思又不知不觉飘向昨晚那通电话。
「佳佳,你几时会回来啊?」柳静依惨白着脸,虚弱的躺在床上,可紧抓着电话的手却怎麽都不愿放下。
「依依,你身体不舒服吗?为什麽声音听起来那麽虚弱?」吴佳铃紧张的在另一头大喊,在她身旁的许杰森听到这话脸上也挂起了担忧。
「没有,我刚睡起来而已,你就别瞎担心了。」柳静依勉强扬起嘴角,话里的笑意是希望能让好友放宽心的伪装。
「……真是这样就好,我过三天就回去了。」吴佳铃知道要是不快点回去,柳静依一定会对她有所质疑的。
再说她自己也跟高达奇有同样共识——依依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而且,吴佳铃一直感觉到心中有股不安,总觉得有什麽事情要发生了。
——如果,不这样做总觉得会失去了什麽。
「你……真的会告诉我以前的事情?」柳静依有些怀疑。
毕竟这三年来,她想找寻有关以前的事情都没有任何下文。无论是照片还是学历,她都无法从周围的人得知;彷佛她的人生是从三年前开始,而不是一个已经活了二十五年的人。
「嗯,我会告诉你,有关你想知道的事情,你的过去是怎样的我都会诚实的跟你说。所以,在那之前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吗?」
「嗯。」
磅礡大雨声拉回了柳静依神游的思绪,外头因为突如其来的大雨,匆忙着找地方避雨的行人们在东躲西藏,而她依旧挂着毫无温度、没有感情的神态看着。
——不知道佳佳会不会告诉我,出现在我梦里的那个人是谁?
柳静依的手拿着小茶匙不断搅拌着咖啡,咖啡杯里的阵阵涟漪也像是她心中被梦所搅乱的感觉。
这些天,梦到的有幸福也有恐怖,让柳静依渐渐开始有些害怕入睡。
「不知道,以前的我是不是也喜欢喝咖啡……」柳静依神态有些恍惚的自语着。
越接近吴佳铃回国的时间,柳静依的心思越定不下来,她不断在猜想自己以前是怎样的人、有哪些朋友、发生过哪些事情。
此时的她,就像是孩童一样很想不断的问问题,因为她真的有太多不明白不了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