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我正要出门时，在门口遇到了我们的邻居女儿，钟采桐，跟我同年纪的女生。
据我所知，她从小就暗恋蓝奕宸，而且不知道为什麽对我很反感。
本来没打算打招呼的，但她先说了声嗨。
「嗨。」我回头挥个手。
「要去上班？」她顺手拨拨短及耳下而被风吹乱的头发。
「嗯。」
「听你Auntie说，你好像换了新方向，找到了个不错的工作哦？在远风？」她说。
「是在远风。不过也只是当个助理而已。」
「谁的助理？」
我有点小小不高兴了，谁的助理这个问题并不算私人，不过我们真的还没熟到可以讨论这种问题。
尽管如此，我还是回答了：「我们的行销总监。」
钟采桐的脸色凝住了，「远风的行销总监？！是那个常上电视的高富帅？」
我觉得有点好笑，不知道总监听到别人叫他高富帅会有什麽反应。
「他叫高程风。」我替她更正。
「嗯，其实仔细想想也没什麽，我们公司有个主管也是高富帅，这种阶级看多了，我还是比较喜欢负担没那麽重的。」她语意明显，就是说她喜欢蓝奕宸。
我语气忍不住酸涩，「嗯，是啊，在一起一辈子的人，还是要讲求一点门当户对。」
她确然怔住了，後来在我转身离开之前，我听到她在我背後说：「你也要小心啊，好好当个助理，别当到床上去了！」
我转过身，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然後我看到不知道什麽时候出现的蓝奕宸站在家门口，跟我一样盯着她。
「你说什麽？」我问，然後走到她面前，「你刚才说那是什麽话？」
她似乎有被我的态度吓到，心虚了一阵，又理直气壮地说：「我说得又没错，我昨天看到你很晚才回家不是吗？才刚上班的菜鸟哪个老板这麽要求？也不知道是不是赖着脸皮待在那里不回家──」
啪！地一声，周围空气瞬间寂静，彷佛时间定格在我们三人之中。
她被我打侧的脸慢慢浮现红印。
钟采桐一回头，也举起手想打我，在她的手要挥到我的脸颊前，一直没出声的蓝奕宸抓住她的手，接着很快地甩开。
「你够了没有？」我听到他的声音里面有点愠怒。
「她打我！」钟采桐喊道。
「如果你是男人，我也打你了。」蓝奕宸语气不变，本来温暖的声音，竟然一瞬间也能让人感到威慑。
然後他走到我身边，拉起我的手离开那里。
我们走了一段路，走到路旁没有栾树的地方，他才轻轻松开我的手。
「没伤到吧？」蓝奕宸看看我的脸，温和地说。
「没事，她没碰到我。」我微微一笑。
「我是说你的心，笨蛋。要不要送你到公司？」
「不用了，你上班也要迟到了吧！快去吧。」我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对他挥挥手。
「既然要迟到了，」蓝奕宸突然眼神闪动了下，「那就用跑的吧！」接着他直接抓住我的手跑了起来！
「欸、欸......」
我们一路一直跑、一直跑，从大马路再穿越进小巷，再跑经过正在等红灯的机车骑士，没有中断地加快着脚步，直到跑到了我公司楼下才停了下来。
「呼。」他喘了下，对我暖暖笑了开来：「糟糕，还是害你迟到了。」
我还很喘，装作要踢他。
大约几秒後，我走上大楼前的阶梯，对他说：「你快去上班吧，我要上去了。」
「嗯。」他略略仰头，早晨的阳光洒落在他脸上的笑容，我都不知道从这个角度看他特别好看。
蓝奕宸跟我挥挥手，而我转身进入公司里。
到了行销部门，打了卡，发现还是迟到了。
然後悲惨地发现大家都已经在开早会了。
==
我偷偷摸摸地开了会议室的後门，发现大家已经准备要离开了，於是我光明正大地在人群中走到佳琪旁边。
「佳琪，等一下跟我说一下总监今天交代的事好吗？」我小声地问她。
佳琪点点头，「好，出去跟你说。你怎麽这麽晚啊，总监最不喜欢人迟到了──」
「白颖佳。」
......
我僵僵地转过头，刚好对到高程风的视线。
「进来我办公室一下。」
......
我冒着冷汗、承载着同事们同情的视线，跟着他进去。
高程风直接坐在他的办公椅上。
「总、总监。」
「你知道我为什麽叫你进来吗？」他淡淡地问。
我盯着他桌上立着的职务标示牌，上面写着：CMO高程风。
「因为、因为我迟到了。对不起，总监。」
他把标示牌推倒，逼我们视线相交。
我没仔细看清楚他脸上的情绪，接着就接到了他递过来的两个大大的黑纸袋，纸袋上写了几个英文字母，看起来像法文。
「明天开始穿这些来吧，我不想再看到你的鸭子装了。」
==
「那件白色洋装拿去乾洗了......所以我才穿这件的。」我微窘地说。
「......」
这是我第一次这麽明显地感受到总监无言的情绪。
「这些我还是不收了，看起来都很贵......」我说。
「如果你不收，我也不知道能送谁了。」
「……你的未婚妻。」
话一出口，我又後悔了，骂自己多话。
高程风的脸色沉了一些，但随即又恢复了原来平淡的神情。
「就当装饰用吧。」他说，边拿了笔开始看起文件。
==
虽然很感谢他讲这句会让我好下台，但是又中一枪的感觉是怎麽回事？
「还有，我要你去做一件事。」高程风放下文件夹，看着我的眼睛。
「我要你去跟水灵百货接洽设柜的事宜。」
「啊？」我有点茫茫然，「可是我不是......」
「你是助理没错，所以你这次是用我的名义去的。」他眼神黯淡了一点，原因不清楚，可是他的语气里却充满着歉疚。
「之後会有新柜开幕会，我会出席。至於设柜的事，佳琪会陪你去，就这样了。」最後他这样说。
高程风撇开视线，开始专注在公文上。
我没听错吧？他要我代替他去谈设柜？
这种事情我也是第一次啊，万一搞砸了怎麽办？
总监发现我还站在这里呆滞，便说：「没事了，你出去吧。」
在我走出办公室要带上门前，听到他沉沉地声音说：「秋天了，下次别这样跑，会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