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的一声,三张空白乾净的考卷摆在我的眼前。
不等我抬头,一道甜美的声音便落入我的耳里,语气是那麽理所当然:「老样子罗,这是今天早自修发下来的总复习卷,明天要检查,麻烦你写快点放学前给我。」
我没有应声,而是微微的颔首,然後收下那三张物理考卷。
好像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吧,学校的团体生活是小型社会,对我来说,这个班上可以被归类三种族群:第一种就是浑身散发光芒的胜利组,功课好、人脉广、影响力又够,到哪都有认识的人可以搭招呼;第二种则是像白羽歆这种人,很普通,但在班上却或多或少拥有一点号召力,身旁也总会围绕着几个朋友。
最後一种,我便是活生生的例子,老是一个人,吃饭的时候还得拿着便当盒到顶楼,有时候还会被像白羽歆这种人要求代写作业。
虽然很不愿意,但又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否决的权利,只能默默的收下考卷。
其实会演变成今天这样的局面,有一部分也是我自身的问题。
「承勳,中午打不打球?」
听见声音,我悄悄的将视线往右一瞥,发现坐在我旁边的张承勳正伸着懒腰,犹豫的看着问话的人,思考了几秒,最後他趴在桌上,对那个人挥挥手,说了声算了。
这麽好,有人找你打球还拒绝。
我忍不住在心里抱怨着。
「怎麽?你的表情好像很有意见?」原本趴在桌上的张承勳,不晓得什麽时候将头转向我,因为还是趴着的关系让我看不到他的嘴角,但他的眼睛却告诉我他正在笑。
「没、没有,我怎麽敢。」
「真、的、吗──」他刻意拉长了尾音,一字一字强调着,吓得我连忙从抽屉抽了几张卫生纸,起身假装要去厕所。
张承勳就是那种浑身散发光芒的胜利组,虽然总给人一种慵懒的感觉,也不太爱读书,但功课却是名列前茅,因为本身健谈的性格,使他无论在老师或是同学面前都有很好的印象,这大概也是他为什麽人缘好的原因之一。
另外,因为笑起来很开朗的缘故,不少女生封他为「阳光王子」的称号。
什麽阳光王子……刚刚的笑容明明就感觉很邪恶。
为了不让张承勳再继续问我,我在厕所刻意等到钟响才回教室。
就在我以为事情就这麽告一段落时,一张摺成方形的纸条咚的一声掉在我桌上,我纳闷的拿起纸条,看了看左右附近的人,正想问要传给谁时,坐在旁边的张承勳却用下巴指着那张纸条,示意要我打开。
「你是掉到马桶喔?都上课了才回来。」
在往右一看,张承勳的眼睛已笑到眯成一条线。
我没有理会他,而是将纸条收进抽屉,然後提笔开始抄起黑板上的笔记。
咚,又是一张纸条。
「干嘛不回我?」
收进抽屉。
「生气了?」
再收进抽屉。
「我不想上课了,要不要陪我?」
这一次,我没有将纸条收进抽屉,而是一脸疑惑的看着张承勳,此时张承勳已趴在桌上,用着跟刚才相同的动作看着我,然後微笑着。
正当我想问什麽意思时,张承勳却转过头,趴在桌上开始睡起觉来。我忽然有一股自己被耍了的感觉,只好忿忿的收起纸条,提笔继续抄着我的笔记。
但後来我才发现是我误会张承勳了。
好不容易熬过昏昏欲睡的历史课,到了许多人期待已久的中午时间。我从蒸饭箱里拿出便当盒,用外套包着朝顶楼缓缓走去,此时坐在我旁边的张承勳早已不见踪影,大概是历史课睡饱跑去打球了吧。
转开门把,一阵强风朝我袭来,吹乱了我的浏海。我拨了拨凌乱的头发,在熟悉的位置坐了下来。
之所以喜欢这个位置,是因为这个角度可以俯瞰学校的风景,还有学生,可以看到红红的跑道上有着挥洒汗水的田径社学生,还可以看到不惜牺牲便当时间也要打球的同学,从这个地方还能看见川堂,那里有热舞社的学生在跳舞,大概是加练。
打开了便当盖,我一面吃着昨天特地要妈妈煎的鲑鱼,一面看着篮球场上的学生。
连我也没察觉,自己的目光正下意识的寻找着那抹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