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他死缠烂打地求问，不禁投以惊异的眼神，他一窒，又以笑容粉饰过去:「你知道我喜欢你吧?既然喜欢，就想知道我有哪些地方是你不喜欢的，改掉了，那你就会慢慢喜欢我。」
「神经病。」我啐了一下，撇下他迳自进入地铁站，拍卡入闸，他紧随其後。Santa不开车，他是没有车牌的，是以我们每次见面时，若要搭车，都是搭巴士或铁路，我间中也会像这晚般，眼见太晚了、不想赶尾班车回家，而去他家过夜。
进了车厢，他挨着车门边的玻璃板，列车进入隧道後，外面的一切看来漆黑一片，车门顿时像一面纯净的镜，倒映着我跟他的身影。他再也没有说起那个吻的事，就只侧着头、凝视车门外的黑幕，我感觉他离我很远。看不透Santa这个人的内在:他不喜欢别人奉承，即使真话听起来残忍，他却不介意被言语刺得浑身披血。有时他长篇大论地对我说着胡话，可是我觉得陷入静默中、彷似将灵魂都从肉体抽离的、完全放空的他，才是真实的他。不过，当我看见他涎着一脸下流的笑容，又觉得讨厌。
可是，这个在物理层面上待在我身边、心思跟灵魂都不在我身边的男人，我也讨厌。
「我讨厌薄荷味。」我神差鬼使地说了出来，或者是想让他的注意力回笼，我不敢对上他的眼神，又说:「薄荷味太浓，就像吃着牙膏般，很讨厌。」
「哦——?」他眼里含着暧昧的笑意，勾着我的肩，比我略高半个头的他附在我耳边细语:「那麽，下次我不吃那麽多薄荷糖，你就肯让我好好地吻吗?」
「你……」我曲起手肘狠狠顶上他的胸腔，他闷哼一声退开，我握着冰冷的金属扶手，发觉金属的冰冷与我暖热得不像话的手势成对比，又是别开脸说:「神经病。」
「这可不行，」Santa没再碰我，双手环在胸口前，斜斜挨着玻璃板，表情有几分落寞:「讨厌的话，要用更生厌的样子说出来才有说服力。下一次，讨厌的话就再打我，推开我，用一副好像看着最低等生物的、鄙夷的样子，狠狠踩着我骂我一顿。我也说过，我跟你之间的底线就是法律，你只要不打死我，做什麽也行。」
我皱了皱眉，他又笑着拍了拍我的背，说:「开玩笑的。你真的讨厌我的话，我会很难过的，带银。」
「不准叫我这个名字。」
「咦，为什麽?那麽叫『银银』，挺可爱的……不喜欢叠字吧?那就『小银』好了，嗯，『小银』这个名称比Kaiser要好得多。我以前养过一只可爱的白猫，也是叫牠小银的，虽然每次这样叫牠时，牠都不理我。」
「收声。」
「为什麽?可是小银的耳根子都红了，我说过，讨厌的话，应该要以更讨厌的样子说出来，才有说服力啊。」
我真的非常讨厌这个男人为人起名的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