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安晨贤
「尹希到现在还没出来啊，石宇也一样……」徐筱薰看着琴房的门，担心的喃喃念着。
谁理她，她不出来我也轻松点。
反正她一定跟那个小白脸窝在房间里有说有笑的，我干嘛要担心？反正她一定没事的。
那家伙就是脸皮厚。
「尹希！出来吃饭！」她扯开喉咙大喊。「夏尹希！」
琴房的门开了一个细细的缝，另外还有一只苍白的手伸了出来……
「砰」那个小白脸欧石宇从门後倒出来，夏尹希就趴在他的身上，笑得花枝乱坠。
你看吧，我说得准没错。
徐筱薰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笑着。「这两个孩子真是的。」
还能笑啊。我不耐烦的撇撇嘴。
「你们两个别玩了，快来吃饭啊。」
「是！」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转头相看後，又是一阵大笑。「来了～你学我！哈哈……」
我快速地扒了几口饭，接着重重放下筷子。
「谢谢阿姨的招待，我先走了。」我抓起挂在椅背上的背包，向徐筱薰点点头，在她还来不及回答前转身走向玄关。
这时，一只手拉住我。「我送你。」
我转头一看，原来是小白脸欧石宇。「不用。」
「我坚持。」
「我也坚持。」我有点恼火。「不．用．谢．谢。」
结果他竟然迳自将我推向门外，还向嘴巴张得开开的夏尹希挥挥手，露出阳光般灿烂的微笑。「我送他到巷口就回来。」
「我说了——」
「不用送他去吧，尹……石宇。」夏尹希站在门旁。
小白脸欧石宇眨眨眼。「我有话想跟他说。」
夏尹希不解的也跟着眨眨眼，随後像是恍然大悟般，上前亲密的抱了他一下，还在脸颊上亲了一口。「加油。」
我厌恶的看着他们两个。「要走就快点。」
然後，她转过头来了。
眼底充满着深深的罪恶感。
「对不起。」她用唇语这麽对我说着，然後带着的眼角的泪光，跑回屋内。
她成功了。
……干，连我回家都要这麽让我觉得满心愧疚。
「走，我说真的，送你到巷口而已。」
「我也不希望你他妈的像个小太监一样跟到我家。」我说。
後来细细想起，那段从夏家走到巷口的短短十分钟，是我人生中第二长的时间。
第一长的时间是……以後才能说。
「你觉得我像小白脸？」小白脸欧石宇突如其来的一句。
我翻翻白眼。「你自己承认的我可没有说。」
「可是你连我的身份都不知道，就敢断定我是你们之间的第三者？看来你没有变聪明多少，还是跟以前一样思想单纯。」他笑着说。
我停下脚步，好能正眼怒视着他。
「你别这麽说啊，小白脸先生。你是觉得我会在意你和那——我想想，贱人的关系吗？」
不否认，装轻松说出这话的当下我有点心痛——
蓦然，我脸上发出灼热的感觉，还踉跄的退了几步。
靠，不愧是同一个馆子出来的，下手和她是一样是一样的心狠手辣。
「你他妈的没事动手干嘛！」我擦去嘴边的鲜血吼着。
「不许你这样说尹希！」他的眼神就像是要把我给杀了。「你又不知道她到底是处在什麽样的环境，还处处伤害她！」
「我不知道？」我跟他对吼着。「我怎麽可能不知道？就是因为知道的太多，才会更容易伤害她！更容易让她继续心痛！」
欧石宇冷静了一点。「那你还要走？」
「总比你缠在她身边好！我已经跟她没有关系了！」
对，就是这样。
安晨贤你没事的，你做得很好，跟她断清楚关系才是对的。
——你做得很好。我紧抿下唇，不去想她曾经说过的话。
欧石宇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很轻，但莫名的令我感到熟悉。
「你真的这麽想？」他问。
「对！我安晨贤跟夏尹希再也没有关系！」
欧石宇微微地将嘴角上扬。「为什麽？」
我看着那抹微笑越来越火大。「因为我杀了夏尹澄。」
「哦，是这样啊。」他呵呵地笑了几声。「那我可以明确地跟你讲，你这理由是不存在的。」
「夏尹澄死了。」我冷冷的瞪着他。
「你有看过他的屍体出现吗？」
「没有，」我咬紧牙关。「但他已经失踪四年了，不可能还活在这世界上。」
欧石宇的眼神变得暗淡，让我有种熟悉的感觉。
「可是我还在。」
「蛤？」我夸张地发出问号。「所以？」
「所以你要好好的待在尹希身边，好好照顾她，直到她长大、离开我这个做哥哥的。」他微微一笑。
啊？
我将一张原本就大的嘴张开到更大，手指颤抖的指向眼前这个笑容哀戚的少年。
「你是夏尹澄？」
他笑了笑，眼里的稚气是我所认识的。「嗨，晨
贤。」
「干。」我重重的骂了一句。「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夏尹澄早在四年前就被我撞进河里了。」
「当时我还只是失踪啊。」他无奈的笑笑。
我直瞪着他，除了声音、笑容、和说话那种吊儿啷当的调调一样以外，我还真看不出来。
哼，这样就想骗我？「尹澄哪有你这麽丑？」
他冷不防对我挥了一拳。「去你的，我都已经过了四年，而且还被车撞到差点死掉，怎麽可能长得一模一样。」
「可是也不会差这麽多。」我搓着下巴仔细瞧着。
「大帅哥夏尹澄明明就有着一头和夏尹希一样几乎是金色的栗褐发、古铜色的健康皮肤。」
我在他身边转来转去，想找出一点证明他是夏尹澄的证据。「可是你看看你，头发黑得跟什麽一样，皮肤还像个白斩鸡似的，这样我有点难相信你是夏尹澄。」
欧石宇抓起自己的头发。「其实这是染的……没关系，我们多的是时间。」他淡淡一说，转身就走。
我需要时间吗？
对我来说，眼前出现的这个夏尹澄，是需要时间让我去适应的，但是。
他带来的，会不会是事实的钟声？
「我起床了……」我推开门，才发现这里没有张叔、没有李妈、没有我爸也没有晨羽姊。
「好空虚。」我说，声音在空屋里回荡。
别墅是好几年前留下来的，除了一个礼拜来一次的园丁。自然没有人会想到要来这里。
以前，这里是我和他与她的秘密基地。
我来到陈旧的琴房面前，推开厚重的木门，多年未使用的它发出「吱嘎」的刺耳声，扑鼻而来的是许久未清扫的霉味和满满的灰尘。
「咳咳！」我用力咳着，感觉胃部翻绞着。
琴房里还保存着一台平台钢琴，是几年前有人通知说我中奖，然後迳自搬来这里的。
哼，老子家里就是有钱你想怎样，咬我啊。
这麽老的房子里放着一台崭新的钢琴，可能会觉得满不搭嘎的——但其实不然。钢琴的後方就有一扇落地窗，现在正是清晨，柔柔的阳光斜射进屋，反而让钢琴添上如诗如画。
我在钢琴椅上坐下，掀开厚重的琴盖。
「叮」我按下高音键，眉头不由得一皱。「这音走了。」
我绕到後方一看，果然有几条弦是松了。
那松了的弦，却勾起我的往事。我闭上眼。
到底有谁还记得那年冬天，天空开始莫名的飘雪……
「安晨贤！」女孩娇嫩的声音在我身後响起，我冲冲回头一看，鼻尖竟感受到些微的湿冷。
下雪了。我看，十岁的她也看着。「干嘛。」
「下雪了耶～你没有觉得很兴奋吗？」夏尹希捧着因为天气冷而红通通的脸颊说。
「应该要兴奋什麽？」我说，虽然这里四十几年来没下过雪了，但毕竟还是下过的呀。「幼稚。」我回。
「你就应付她一下嘛。」夏尹澄的声音在我耳边出现。
我翻翻白眼。「我家别墅不是给你们赏雪用的。」
「知道知道，」夏尹澄笑着。「欸？尹希呢？」
「早就开始躲了吧。」我耸耸肩，带着夏尹澄进家门。「这里都没有在锁门的，所以她可以轻易进屋。」
当时这里都还有着些生气，灯一开，虽然不如主屋那样富丽堂皇，但是也有一定的水准。
「躲好了没！」夏尹澄大声问。「夏尹希！」
「笨啊。」我拍了下他的头。「她会回答你才有鬼啦。」
我们於是分开行动，夏尹澄找二、三楼，我在一楼和庭院行动，先找到她的人就是赢家。
二十分钟过去。「找到吗？」「没有，再找一次吧。」
三十分钟过去。「有吗？」「没有，我两层楼都翻遍了。」
一小时过去了，夏尹希连个影子都没让我们见着。
天色有点暗了。「安晨贤，我喝点水，你要不要一起来休息？」
「等一下，我再找一遍吧，我对这里比较熟。」
夏尹澄对我点点头，身影消失在厨房的转角。
我开始後悔刚刚偷懒了。明明跟夏尹澄说好要分工的，可是我偷懒没到外面去。
废话，外面那麽冷……
「啊死了。」我小声地惊呼，穿上布鞋往外头去。
雪已经积到我的膝盖了，如果夏尹希真的自己一个人在外面，那她可能会被冻死的。
『这臭家伙干嘛不躲在室内啊？』
我艰难的踏着步伐前进，手围成圈靠在嘴边，心理和嘴里不停地喊着：「夏尹希！你赢了，快出来！」
风越来越大，雪也越来越多。
「出来！不要玩了！」我的声音带着哭腔。「夏尹——」
「贤……」突然，我的脚下传出细细的声音。
我的视线转到脚下，那里只有厚厚的白雪，但我彷佛是知道似的，蹲在地上就开始挖。
就算挖到指尖流血，我也要把她挖出来！
「安晨贤……」声音越来越近，却也越来越气若游丝。
不行！
不要来不及！
我的手摸到一个软软的东西，和旁边的雪有着极大的不同，就是它有温度！有着夏尹希的温度！
「夏尹澄！我挖到了！」我大叫，开心的用力将她从雪堆中拉出来。
发觉我出门太久没有回来而察觉到异状出来帮忙的夏
尹澄冲忙向我这边跑过来，夏尹希已经被我紧紧抱住。
他在我身边蹲下，带着厚重手套的手抚上她的脸。
「尹希，听得到哥哥说话吗？」他问。
夏尹希的眼皮微微动了动，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受冻了，帮我一起把她抬进去。」我说，同时小心翼翼地用身上的大衣将她裹住。「一、二、三！」
火炉里的星火摇曳着，偶尔差点熄灭。我和夏尹澄坐在火炉前，夏尹希躺在他的怀里。
「今晚要在这里过夜，」我遗憾的宣布。「通讯设备全断了，雪又下得这麽大。」
「没关系，」夏尹澄这句话是对我说的，但他的视线从来没离开过夏尹希。「只要够温暖就好。」
「主卧有一张新床。」
我们三个人——呃，正确来说，是两个人加上一个「瘫痪者」艰难地爬上三楼，来到主卧室。
「咚」我豪不客气地将夏尹希往床上丢，还露出了松一口气的表情，招来了夏尹澄的白眼。
「你敢再这样小心我扁你。」
「是是是，小的不敢了。」我说，然後瞪着床。
夏尹澄已经爬上床，在夏尹希的旁边躺下，疑惑的看着站在床边、手足无措的我。
「安晨贤，你不睡？」
「你要我睡哪？」我一张欲哭无泪的脸看向他。
夏尹澄笑笑、满不在乎的那种。
「我们两个就分别睡她的左边和右边啊，把她夹在中间她会比较温暖。」夏尹澄天真的说，我也天真的猛点头。
没想过以後回想起来好丢脸……
半夜，夏尹希翻身面对我，体温逐渐回温的她，紧皱的眉头已经舒解开来，眼睛微微睁开。
映入眼帘的是我这张好帅的脸。
「啊靠。」她说，本能性的退了几公分，但身後是紧紧抱着她的夏尹澄，哪都去不了。她叹了口气。
「欸欸。」夏尹希戳着我帅气的脸蛋。「醒来。」
我睁开充满血丝的眼。「干嘛？喔，你醒啦。」
「你为什麽睡在我旁边？」她问，纯粹是好奇，才不是那种色情的思想咧哼。
「因为我要保护你。」我说，好像自己是英雄似的。
「是你把我拉出来的齁。」她说。手指换戳着我的肚子。
我虽然觉得痒，但是不能笑出来。夏尹澄的起床气可是比夏尹希发飙恐怖上好几十万倍啊啊。
「是啦……可不可以不要再戳了？」
夏尹希停手，我以为就这样结束了，没想到她又再次拉起我的双手，握在胸前，仔细的看了又看。
「你……怎麽受伤了？」
我看着指尖和指关节上满满的绷带，装帅不在意的说：「就被雪弄的啊，没关系啦没有很痛，你比较重要。」
「谢谢你。」她小声的说。「还有，对不起。」
「啊？」我假装没听到的往她身边靠。「什麽？」
「谢谢……」她还没说完就尴尬的停住了。
白目会害死自己。某个伟大的人曾经这麽说过——
咳咳，不是你没常识，这句话是伟大的我自己说的。
她湿软的唇贴上我的脸颊，那是我第一次觉得……
原来湿湿的东西这麽恶。
现在再回想起来好想死啊啊啊。
「恶。」我们俩立刻分开，异口同声地作呕。然而回首相视时，却又不经失声而笑。
笑得是那麽样的开心，那麽样的灿烂。
瞬间，回忆里的夏尹希开始痛苦的呻吟，脸变得越来越扭曲，而我想伸出手碰触她时，却看见自己的手渐渐消失不见。
接着，我掉进一个无底的黑洞。
一切发生在转瞬间，那麽样的快，那麽样的措手不及。
然後、然後——
「啪」清脆的赏耳光在我的脸颊烙下红红的印子，痛得我直睁开眼。但胃痛已经敌过了那一记耳光，使我又差点陷入昏迷状态。
「……安晨贤！你给我起来！」
嗯，这句话好熟悉，但似乎离我好远好远。
我仍然在黑洞里掉落，夏尹希从洞口看着我，嘴里喊着些什麽，但是我一个字也听不到。
「呜……呜……」
这哭声！她在哭！
我睁开眼睛，但还不能完全适应光线，只好微微的眯了起来。眼前这个女生好眼熟喔，哭得样子真像是一只母猪。
「不准哭！」我说。「我不要看到你哭！」
夏尹希没听进去，越哭越大声，眼泪像是用不完一样，直直往下流。
「我叫你不准哭！你听到没有！」我有点慌了，大声对她喊着。
「为甚麽……你总是要把自己搞成这样……让我都担心得快要死掉了……」
突然，唇上传来了柔软的触感，带着点咸咸的泪水。我狠狠地吻上她的唇，过了一段时间也不离开，夏尹希似乎有些喘不过气，眼神开始朦胧迷离，两颊也逐渐转红。
我离开她的唇，夏尹希仍有些呼吸紊乱。
「你、你干嘛……」她喘着气说。
「让世界避免淹大水。」我不自然地瞥了她一眼。「哭屁哭。」
「你还敢问我……」夏尹希说，软绵绵地在我身上挥下一拳。
「我在哪里？」我问，这里比别墅乾净多了，但一切都是白色的：白白的灯，白白的墙壁，白白的床单。
啊。
「啊甚麽啊，是睡到昏啦？」
「我为什麽会在这里。」我佯装镇定，但胃痛却让我
忍不住皱起眉头。「你说，长话短说。」
「还不是因为你消失这麽久，我才会到别墅去找你！结果你倒在琴房里，手臂一直在流血，我快被你吓死了！」她恢复了原状，怒气冲冲地对我凶。
手臂？我低头一看，可能是我自己无意识抓的。
「你干嘛什麽消息都没留下！我和尹澄快要被你担心死了你知不知道啊！」她说，又流出更多眼泪，不淑女的用手被狠狠抹去。
我呆呆的看着她的手臂。
夏尹希见我不吭一声，疑惑的抬起头，循着我的视线望过去，一看，赶紧用袖子把手臂遮起来。
但我已经一把拉住它。
为什麽我现在才发现她也穿着病人服？
为甚麽我没有发现她有些痛苦的表情？
「为什麽弄成这样？」我说，同时心疼地摸着那些大大小小、青青紫紫不等的瘀青。「是谁打你的？是谁这麽大的胆子敢伤你？」
夏尹希痛苦的脸都缩在一起了，却一个字也不说，只是努力想抽回她的手。
「我没有义务要告诉你，你也没有义务要关心我。」
她无情地说。
「你自己说我们还是朋友的。」我说，严厉的瞪着她。
她甩开我的手。「你也自己说我们没关系的。」
「我後悔了，」我任性的说。「我要知道谁害你的。」
夏尹希抬起下巴。「那你要先答应我，以後不可以再让自己受伤。」
「好。」我乾笑几声，你自己不也是吗？
「还有，不可以说走就走，说消失就消失。」
「好啦。」
「还有，还有一件事，」她深灰色的眼睛凝视着我。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有些口乾舌燥。「还有什麽事？」
「你不可以再离开我了。」她说，凑过来拥抱我。
不知道为什麽，那一刻我突然变得脆弱。好不容易摆出来的臭架子被她拆了，好不容易建起来的冰墙被她打破了……
好不容易忍了多年的眼泪，被她触动了。
「好，我可以。」我哽咽地说，不去里会心中的不
安。
「你可以，那麽，我也可以。」她说，并将脸凑近我。
我伸出一只手，挡住她的攻击，看见她傻傻愣住的脸。我不怀好意地笑着。呵呵，腹黑别人感觉真好。
「你不可以。」我说。
「为什麽？」她的声音和表情都透露着失望。
我只手抬起她的下巴，吃吃的笑着，同时伸出舌头舔了舔下嘴唇。嗯，真的有点渴呢。也许接吻这东西，真的会让人上瘾。
「只因为……我喜欢你，我要先吻你。」我笑着说。
夏日午後，云淡风轻，绿叶婆娑，花儿微微摆动。
安晨贤吻上了夏尹希。
咳咳，在这里警告一下。
在医院里——其实不管在哪里都一样——欺负病人是不好的行为喔，小孩子不要模仿，晨贤哥哥我可是有练过的。
虽然我还是肿了几块啦……
「什麽？这麽重要的事你竟然没先警告我？」夏尹希的眼里发出熊熊怒火。「好你个安晨贤啊！你就这麽想让
我至於水深火热之处？太想念我的拳头吗？」
原来打伤夏尹希的人就是那天闯进我家的那两个魁武大汉。
他们想绑架夏尹希却反被夏尹希和夏尹澄给打跑，只丢下了一句「你会死定的！」。
「好好别生气啦，你还不是乱跑出医院找我。」我搂着她的腰的手又紧了一点。「我那时还在生你的气嘛，谁叫你什麽话都不说。」
夏尹希嘟着嘴，让我又气又好笑。
「知道是谁了吗？」我问，这才是重点啊。
「我怎麽可能会知道？」
「嗯……」如果我没记错，唆使他们的是个女的，而依照他们两个那种身材，应该是习武之人。
啊，惨了。
「夏尹希。」我看着她。「你最近有没有招惹谁？比如说你道馆的教练之类的。」
「教练？你怀疑教练？」夏尹希迷惑的看着我。「不可能是他啦，要下手他早就把我拖出去打了。」
说得也对。我点点头，将这个可能性放到一边。
「可能是哪个『晨贤後援队』的吧。」她耸肩道。
我翻翻白眼，那种「後援队」我连想都不敢多想。不过这有极大的可能。如果是那样，应该好解决了。
「既然解决了，晚上吃饭？」我戳戳她的脸。「好久没有跟你这只小母猪好好吃饭了，有点想念你扒饭的样子呢。」
「安晨贤，你欠揍？」
「不不不，我哪敢呢，今晚务必光临寒舍，小弟我亲自下厨给大姐，还望大姐大驾光临。」
夏尹希露出闪闪发亮的眼神。「当然当然，有好吃的我怎麽可能会不到咧？」
我笑了笑，也许是不小心露出了算计的表情，夏尹希先是一愣，接着努力想从我的怀抱中挣脱。
到手的猎物怎麽可能让牠跑了呢？
「那，」我眨了眨眼。「我要一点酬劳。」
夏尹希紧张地吞了口口水，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
别这样嘛，我很可怕吗？
「什麽……酬劳？」
「我想先吃点东西。」我捂着肚子。「我好饿。」
她像是遇到救世主般松了口气。「想吃什麽？」
「想吃点甜甜的、水水的、又有点软软的东西。」
呵呵，我忍不住在心中奸笑。。
夏尹希皱起眉头。「有这种鬼东西吗？」
「当然有，」我笑着向她逼近。「而且味道好得很。」
她眨着小鹿般的大眼睛天真地问：「是什……」
下一秒，我堵住她的唇，眼睛微微闭上，透过睫毛的屏幕，我看到她先是一脸惊恐，随後也因为喘不太过气而闭上了眼。
「专心，」我在她耳边悄声地说，感觉到她的身子因为我吐出地热气而微微一颤。「接吻时记得用鼻子呼吸。」
「说得……好像你很有经验一样……嗯啊……」
我慢慢吻上她雪白细致的侧颈，夏尹希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
我们彼此都还陌生，却又如此熟悉。
我的手游移着，慢慢伸进了她的衣服里，不停磨蹭着她的後背，而在我怀里的她将我更贴近她自己。
我是这麽爱她，爱着她的全部。
——你没资格，你的错无法弥补。
我的脑中闪过这句话，让我整个人瞬间清醒，急忙结束掉这个吻。
这不对，这不是我应该做的。
「你该回去了。」我说。「天色不早了，快回家。」
事情还没解决，我不能在这里停下脚步。
「什麽？」夏尹希的呼息还有些紊乱，茫然地看着我。
「回家去，要来你明天再来吧。」
夏尹希摇摇头。「我不能离开这里。」
我手抚上她的脸。「我不会有事的，要担心的人是你。」
「贤……」
「我喜欢听你喊我的名字。」我笑了笑。「小心点，这下我们真的变成了绯闻对象了，记者社可不会放过我们。」
『不只他们。』我心中暗暗想着。『更危险的是那些想绑架她的人。』
她还是站起身了。「那你自己小心点。」
「我会的。」也许吧。我心虚地回答。
当她放开我的手，转身走出病房後，我因为疲惫而沈沈的睡去了。去到一个很深、很深又十分黑暗的地方。
梦里，她笑着跑在我前方。
然而这终究是场梦。
我真不应该放手让她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