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正不断地从体内流逝。
如果还能回到过去……那就好了。
「你叫什麽名字?」
位於天阁顶端处,四周昏暗布满华丽金饰的回廊中,尖锐嘶哑的嗓音、如同魔女般的呢喃从一间明亮的室内传出。
「赈早见˙琥珀主。」
站在发声者面前的,是一位留有墨绿色短发及颈的少年,撩於耳後的发丝部分垂落在脸边,透出他清秀俊朗的侧脸。
少年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的环境比原先想像的还要富裕──应该说,这间房子的主人应该非常贪慕富贵,金黄碧玺的墙面及摆设於角落柜子上的饰品,彼此闪烁出辉煌耀眼的色彩,却不夺得少年的目光。
这间门外挂名为”汤屋”的地点,他曾以为里头只是单纯的温泉地,直至走到尽头,才发现这个天阁别有洞天,不同於凌乱灰暗的工作场所,反倒显得气派明亮。
「琥珀主?没听过这名字。」发出嘶哑嗓音女姓,正是这间阁楼的主人。她拥有一头深白乾燥的长发,整齐地向後梳起,在丰厚而蓬松的後脑勺上,扎了一个包头。
这位主人无心地望着自己手上的金戒,从中反射出自己的容貌──松弛的肌肤以及显而易见的法令纹透出了她的年龄。
女人再次从视线转向少年。
「……等等,你该不会…………是神明?」
「是的。」少年毫无畏惧地迎向对方投射出来的凌厉目光,一双坚毅而清澈的深绿色眼眸,正诉说着他的决心:「请教我学会如何使用魔法,拜托你了。」
闻言,女屋主从原先不感兴趣的神情进而转向愉悦,她先是欣喜若狂地大笑了几声,少年则沉默地面对她的反应。
「哈哈哈哈!神明吗?居然又来一个有趣的家伙啊,真是有意思。」她扬起手腕辉一挥食指,位於右下方的抽屉瞬间打开,从中飞出了一张白纸递在桌面上。
「你想要学魔法也不是不可行,不过你应该还不知道……我们这里的规定吧?你真有这个能力待在这里?」
「即使要我做任何事情也没关系,只要能学会使用魔法。」少年向前一步拉近了与对方的距离,蹲下身并弯下腰将双手置於额上,向对方行了大礼。
「拜托您了。」他重复道。
似乎察觉到他不同一般的决心,女屋主挑起眉头:「学会魔法你想要做什麽?身为神明的你应该有更好的归宿,来到这里的人都只是迷惘、贪婪、自甘堕落的集合体,像你拥有这麽好的地位、别人也求不得的生活,居然愿意屈膝求教……是什麽…………让你来到了这里?」
好不容易夺得而来的屋子,并打算将这里改头换面,全新打造一个她所奢求的环境,正愁如何起家时,眼下却突然出现一个得力助手,她试图放低对方的姿态,进而测试他的目的。
──敌,或友。
「我想要的是,能够穿越时空的魔法。」
「穿越时空!?」女屋主讶异地提高了分贝,先是从震惊最後甩了甩头转回平静地询问道:「为什麽你想要穿越时空?还有,你是从哪里得知这个魔法的?」
「………」
面对提问,少年沉默许久,原先单纯清澈的神色染上一丝暗淡,他从口袋中取出一枚束带解开後从中落下一条紫色的发圈,在金碧辉煌的摆饰下折射出夺人炫目的亮光。
「从这个发圈的主人上。」
女屋主从坐椅上站起,倾斜着身直盯少年手心的发圈观察後道:「这是手工织品………哼,居然是人类啊,没什麽,人类都不过是个没用的小辈。」
提起人类一词,她不屑地哼了一声对制品嗤之以鼻,完全不感兴趣,显然对人类极其厌恶。
少年将发圈展示过後,珍藏地将它收回束带,面露难色:「至於原因──」
「好了好了,就到这里!你要怎麽做跟我没有关系,我也没有兴趣知道。重要的是………你愿意做任何事,是吗?」
「是的。」
坚定且不加思索的回应,诉说他的迫切。
看来是上勾了──女屋主如此暗自窃喜着,对於眼前这位少年存在的过去丝毫不感任何兴趣,只要能为她利用的东西就没有放弃的道理,更不需要在乎。
不过,对於穿越时空的魔法一事她仍有所疑惑,但也并非不可解………这件唯一让女屋主在意的事情,决定等收留对方後静待观察。
「很好!小子,你说你叫什麽?」
「赈早见˙琥珀主。」
「啧,这名字太长了!改掉!」
「………………」
女屋主从上至下仔细地端详着少年:「现在这副模样是你的化身吧?你的原型是什麽?」
「是龙,白色的龙。」
「龙啊……这可真是方便呀…………呵呵呵呵呵。」女屋主留下意味深长的笑容,尖锐如同魔女般的呢喃充斥着整座房间。
「我是这里的掌管人,汤婆婆,从今以後你就叫做白龙,知道了吗──」
取而代之的回应是一张写满合约条款的纸张,上头条列分明地书写着这座名为”汤屋”的规则,而被唤做”白龙”的少年仔细端详这份合约书後,微皱起眉头却始终保持着沉默不以表示,他垂下眼帘犹豫了一会,拿起从对方附上来的钢笔,在同意者(原名)一栏签下──赈早见˙琥珀主。
「很好,契约成立。」
呼地一声,房内瞬间由明转暗,一双拥有尖锐指甲的手,将浮在半空中的几个字型握入掌中。
即使生命不断地流逝,回到过去已纵然成为渺茫希望。
原先金光闪烁的耀眼天地像是失去了照明,成为寂寥阴暗中所覆盖的绝望──为其所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