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她愕然的睁开眼,瞪着距离脸不到几公分的刀锋。
「我们是警察,放下刀子!」四五个警察举着枪戒备的瞄准着男人。
「该死!」不知道何时天空已乌云密布,在轰隆雷声中她听见他低骂了一声。
一滴雨水滑落在刀面上,沿着刀刃混着鲜血,缓缓的从刀锋滴落在她的颊上。血腥味充斥在鼻间,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全身不断的颤抖,瞪大的双眼充满恐惧和茫然。
男人在警方的迫胁下缓缓放下刀,高举双手。
不久之後,黑衣人全数被逮捕,早已断了气的黎氏夫妇被救护车载入医院。她跟着回到了警局,从他们的对话,知道了报警的是刚好路过的人,也知道了主要的起因是因为爸爸的公司股票下跌面临破产,才逼不得已和地下钱庄借钱。
也知道了人心是如此的险恶。
没有大哭大闹、也没有多余的情绪,她只是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警局的椅子上,脸上的血迹早已乾枯,把叔叔阿姨给的毛巾、食物和热水都放到一旁。到了凌晨,她的姑姑才来接她,说是因家里有事。
医院说是因为屍体不完整,所以她到丧礼结束都没有再见到父母最後一面。在父母逝世後的一年,她不停的在亲戚朋友间徘徊打转,寄人篱下。
匡琅!
「糟了!」看着地上的玩具车和碎裂的花瓶,小男孩低骂一声。
闻声跑来的姑姑,看见地上被摔破的花瓶脸色一变,质问道:「是谁用的?」
「不、不是我!是黎允曦用的!」慌张的把玩具车藏在身後,小男孩赶紧指着她。
眼里闪过一丝错愕,她垂眸低声道:「对不起。」
「真是的!你知道这花瓶值多少钱吗?」姑姑愤怒的大骂。
「……对不起。」瞥了眼躲在姑姑身後的小男孩,她再次道歉。
还好姑丈出来制止,她才免於继续被痛骂的後果。对这种事她早已习以为常,她也不会多说些什麽。拿着报纸、抹布、扫把,小心翼翼的把玻璃碎片放进报纸里包好。
「姑姑……」她拿着报纸走向客厅,一抬起头突然看见姑丈和姑姑坐在桌前,好像在谈论些什麽。
「大姊什麽时候才会把那孩子带走啊!」
她一惊,转身躲在墙後。
「别说这麽大声,孩子们会听到的。」
「我说的都是事实啊!那孩子什麽事都不会做就算了,还老是捣蛋!」
静静的听着他们对话,她拿着报纸小心的走出门,把东西放在一旁,手洗乾净後,她拿着小凳子走到院子里收衣服。一滴滚烫从眼眶滑落,她倔强的用力擦去。
哭什麽呢?这种话又不是第一次听到。
「唉呀,宝贝最棒了!都会帮妈妈做家事。」看着一篮收好的衣服,姑姑惊讶的抱起男孩,亲昵的在颊旁留下一吻。
站在门後,她面无表情的透过窗子看着这个画面。
她早该习惯的。
拿着表弟叫她去买的糖果,她一推开门就对上姑姑愠怒的表情。
「这是怎麽一回事?」姑姑把一袋东西丢到她脸上,顺间里头的钱洒了满地。
「你白吃白住就算了!竟然还偷钱?」
她错愕的张着眼睛,「这些不是——」根本不是她用的啊!
「滚出去!」
摀着热辣辣的面颊,她咬牙忍住泪水,突然瞥见站在不远处的表弟。
啊啊、又是如此吗。
被赶出门的她游荡在街上,寒冷的风打在她的面颊,身体冷得发抖。
说到这,她停顿了片刻,抬起头对夏姊微微一笑。
「就在那个时候,我遇见了你。」
没错、就在这个时候,那个黑色长发的女子用着温暖的手牵着她,带她走进了另一个世界。
一个充满了色彩、无比温暖的,她从未见过的世界。
她开始在夏姊身边学习,从简单的小饼乾到蛋糕,从塑糖到雕花,一点一点的进步。夏姊让她住在她的公寓,也会付给她打工酬劳,甚至连停滞了一、二年没弹的钢琴,也在夏姊的帮助下请林依妍来教她,还让她学了小提琴。
尽管如此,她依然没有办法完全相信她。
「喂?」夏姊拿着手机低声道:「那件事情你调查好了吧?她确定就是依妍说的那孩子吗?」
「……嗯,我知道了。」夏姊垂下眼帘。
「先帮我把那栋房子买下来,还有里面的布置也重用一下,尽量用得和之前一模一样。」夏姊拿起桌上的一叠东西放进抽屉,手环着腰靠着桌子。「啊还有,他们要的钱我已经汇给他们了,别让他们再来打扰黎允曦。」
自从偷听到这段话,她就费尽心思的想打开那个抽屉。
终於在夏姊有一次出门的时候,她打开了那个抽屉。
「那时候,我在抽屉里看到了一本存摺和户口名簿,还有买房子的收据。」她静静的凝视着夏姊,「你是汇钱给我姑姑了吧?为了监护权吗?」
这不是一个疑问,而是肯定句。
夏姊一语不发,她就当是默认了。
但是从以前她一直无法明白林依妍到底跟这件事有什麽关联,直到今天她被送来医院後的凌晨,拼凑起夏姊和蓝沐风所说的话,她才终於把一切都想通。
而她的猜想也得到了证实。
「没错,林依妍是蓝沐风的阿姨。」夏姊吁了口气缓缓道。
「而我,在很早就知道这整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