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述愛 — 五、披著羊皮的狼,同時也是披著狐狸皮的人

正文 述愛 — 五、披著羊皮的狼,同時也是披著狐狸皮的人

「说真的,你跟你母亲长得真的不像。」他说。

「你希望我说对啊我是捡来的吗?」她说。

经历开学与花子风波後,桐花觉得每天上课真的是一种折磨。

虽说时常被家里那只母老虎拿着炒菜锅轰出去,但她还是无法接受每天早起这点。

她可是奉晚睡晚起睡到饱才有精神干架的主旨在过活的,现在突然要她不迟到根本不可能办到。

也不知道邵里那死狐狸在发什麽神经,昨天突然跟她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麽意思?

眯起眼,桐花开始回想昨天她被约到邵里办公室的情景───

『桐花,从明天开始你不准迟到。』阖上总是看不腻的推理小说,邵里撑着颊看向她。

『为什麽?』

『因为你要当上这个班级的头领。』笑着,邵里拉开抽屉,将一个牛皮纸袋交给她。『这是班上的资料,回去好好看。』

没有立刻接过文件,桐花眼里满是戒备,总觉得这只死狐狸在策画什麽事。『你想干嘛?』

『没干嘛,只是想让这个班级早点步上轨道。』话说得好听,邵里想了想,还是再补充一句:『也是为了让我能悠闲点。』

没等桐花用那杀死人不偿命的眼神给射杀一遍,邵里又接着说:『如果你能让这个班级正常点,我倒是能让你某些科目闭着眼也能过。』

闭着眼也能过,这个条件太吸引她了。她的成绩不管是在这所学校还是在之前的学校,永远都是吊车尾,国文她觉得只要会说话就好、数学学那麽多没用方程式干什麽、英文会说ABCD就行,她就搞不懂为什麽现在要搞这麽多花招玩学生。

她没答话,邵里也就没再接下去说了,他依然噙着笑,等着面前的女孩做出选择。

不消几秒,桐花便愤愤地接过牛皮纸袋,以无声胜有声的方式给了他一枚中指,警告他敢骗她就吃不完兜着走後,她便走出办公室。

───回忆结束,桐花又把脸埋进枕头里,想来个临走前的赖床,但是从楼下传来的大吼却让她无法继续躺着。

「吴桐花你他妈是不用下来吃早饭吗?皮在痒了是吧?」

「.....啧!」翻开被子,桐花以最快也最邋遢的速度穿上熨烫好的女性制服,并在腰间绑上外套後,便抄起没多少书的书包下楼。

看到桐花连头发也没梳整就下楼,吴兰花───也就是桐花的母亲,恶狠狠的瞪着她。

「不是说不能迟到?看看现在几点了!」

「少罗嗦,母老虎。」

「你再说一次!」

这是她们母女俩一天必定会有的对话。桐花的父亲早逝,便以吴兰花一肩扛起家计,桐花偶尔会想帮忙去打个零工,但意识到自己的凶相,她只能专心当个学生族。

吴兰花也说过,希望她好好把高中读完,别再被勒令转学───这也就是桐花为什麽会讨厌上学的主因。

只是上个学也会被堵,不理也会被波及,理了又会被当作是始作俑者被别校的教务主任或教官骂得臭头;在校内明明没做什麽,常被找碴也是家常便饭,可到最後都会变成是她勒索别人,从来没有人想过她是被勒索威胁的那方。

她到底造了什麽孽才会让她这麽衰小?

「唉。」还是乖乖吃她的早饭,快快去上学补眠比较实在。

「一大早叹什麽气!」拿还在洗的锅铲用力搧下去,吴兰花用比桐花更凶狠的眼神瞪着她:「小孩子就别乱想那些有的没的,乖乖做好学生的本分就好。」

「好啦。」揉了揉疼得发肿的後脑勺,桐花一想到待会儿可能又要被邵里笑,她就一阵不爽。

那只死狐狸,等她把这班上彻底整顿好後,她一定要他加倍偿还!

边咬着煎得过焦的培根,桐花边想着等等到教室是要先睡觉还是先开窗户通风。

......算了,先拿书出来复习吧,她可没忘记早自习有一堂测验小考。

果不其然,她到学校後半个人都没有。

───如果加上教室里跟她坐一样靠窗位置的颜树,就可以算是有一个人。

「你怎麽这麽早到?」眼带疑惑看着正放下书包的桐花,颜树问着。

瞟了他一眼,桐花只是从书包翻出一本还算能看的英文书,边说:「那只死狐狸要我不准迟到。」

要她不迟到她就真的不迟到?颜树更疑惑了,不过他也没探听别人隐私的嗜好,只是点点头,当作问候过了。

只有两个人的教室里,仅有纸与纸摩擦的声音,以及从隔壁教室传来的少许嬉闹声。

桐花随意翻着她根本看不懂的英文课本,在看进几个英文单字後她就受不了的阖上并趴下,索性把课本当作垫枕、补眠。

用眼角记录着桐花一举一动的颜树没看漏这一动作,他悄然离开座位,走到了桐花旁边。

其实桐花没有想像中可怕,虽然他们才认识两天,他也觉得他们是同类,都是被社会抛弃的孩子......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他怎麽可能不知道桐花很看重朋友呢?

轻轻用手拾起桐花的一撮头发,颜树小心翼翼的靠近她,或许是前晚没有睡好,她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警觉性的将人撂倒,只是皱着眉动了动,然後继续沉眠。

颜树仔细端详着桐花的睡脸,接着他毫无自觉的再缩短了些距离,直到快要亲到她脸颊,才有一股拉力用力把他拉离她的位子。

这力道十分强劲,使颜树踉跄了几步,靠着墙喘了几口气。

「呦,我都不知道原来班上还有学生敢对桐花有兴趣啊?」

这戏谑的声音他不认得都不行,颜树暗骂了一声脏话後才看向那站在桐花座位面前的男人。

邵里,他们的班导师。

「你......」

「颜树,商人世家‧颜氏的么子,是个不成气候且还被唾弃的边室孩子。」邵里悠闲的走至颜树面前,他笑着,眼底却不达笑意。「我该说,你非常有种,还是非常愚蠢?」

「闭嘴!」生怕吵到桐花,颜树低吼着,里头藏着一丝被揭露最丑恶不堪的事的愤怒与无助。

邵里确实听话闭上了嘴,但他下一秒的动作却让颜树错愕不及。

他掐住了他,并使力的让他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颜树,在这学校我是你的班导师,所以我不会对你怎样。」语气不再带有调侃和戏谑,有的只是冰得掉渣的冷情。「我只警告你一次,不准对桐花动有什麽思想,你们只能是朋友关系。」

发不出声音的颜树只是以眼神表示他的不屑,那就像是在说「你凭什麽这样判定桐花就对你有意思了?」。

邵里没说话,只是笑意渐深,手上的力道也逐渐加强。「有没有意思,还轮不到你来说嘴。」语毕,他便放开了他,掏出手帕擦了擦手。

「咳、咳咳......」用力咳了几下,颜树贪婪的呼吸着空气,他愤怒的瞪着若无其事走到讲台的邵里,「你到底是谁?为什麽要警告我这些?」

他不觉得邵里是一般人,那种寒彻骨的冰冷无情跟他现在的温煦笑意根本不构成对比!

「同学,你该去翻翻你的班级手册,上面不是明确写了我的名字和职位?」

像是什麽都没发生过,邵里继续翻着那本推理小说,被长睫掩住的眼看不清到底在想什麽。

当───当───

第一次的钟声响起,也代表着会陆陆续续有人进来教室,颜树警戒的盯着若无其事的邵里,边用眼角偷瞄仍在沉睡的桐花,他顿时不知道该说什麽。

邵里,这男人根本是披着羊皮的狼,同时也是披着狐狸皮的人。

一个不注意就会深陷泥沼中,永远无法脱身。

口蜜腹剑,应该就是在说这样的人吧。

很危险、这个男人,太危险。

颜树这麽想着,最後叹了口气,静静回到座位上等待着他的好友们来。

邵里抬起眼,看到的景象便是最後排的两人都趴在桌上补眠。

他无声地笑了,继续低头翻着那本没动过多少页的推理小说。

其实,这根本不是什麽推理小说,而是中间挖了个空,里头放着张照片而已。

只是以小说封面做混淆,他实际珍惜的是被他护贝保存的相片。

那是一张有些模糊的照片,里头的主角正站在他面前,僵硬的比出个YA的姿势,脸上那抹笑容怎麽看怎麽不自然。

有眼睛有鼻子有嘴巴,头发只到过肩再长一点,浏海习惯性的夹到後面,光滑饱满的额头应该是这张脸唯一好看的地方。因为长期打架而锻链出来的结实肌肉不会太粗勇,反而让本就高挑的身材更有了几分潇洒。

只是照片就能感觉出这人的气势有多强多可怖,邵里也是无奈的认命了。

主角就是在後排补眠之一的桐花。

会拍下这张照片纯粹只是邵里一个心血来潮,要帮她拍一张沙龙照给他自己留存。知道自己这个理由无法说服桐花,他就用「我要寄回去你的母校给你的启蒙导师看」这个理由彻底将桐花打垮。

她的启蒙导师就是桐花勒令转学前第一间学校的班导师,这位班导师对她极其重要,甚至已经占了她心里一个大席位。

怜惜的抚摸着照片,邵里苦涩的笑了。

五月雪,散落四季的纷飞雪。

你到底要到何时,才会想起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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