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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出大厅後,玄嫣先是从之前的服务生那儿拿回大衣穿上,随後迅速搭上电梯回到一楼大厅,快步推开旋转门,以着一身高贵优雅的姿态,毫无顾忌地站立於大马路旁,虽说此举不免引起等待绿灯的路人们之侧目观望,但此时的她,现下可管不了这麽多。
她即刻需要一台,能迅速送她抵达洪雅饭店的车辆。
思及此,她试图寻找此时的道路上,是否有任何一台计程车的踪影,可她东瞧西瞧了半晌,却只见一辆辆自小客车,以及少数几台大型货车,从眼前呼啸而过,却始终不见任何小黄的踪迹。
她不禁微蹙着眉,同时紧抿着红唇,心底一股莫名的不安,混杂些许焦虑,旋即盘旋於心头之上。
她掏出晚宴包里的手机,按下电源键──
只见「19:13」的字样,清晰地呈现於液晶萤幕上。
瞬时,她这才惊觉:
原来已经七点多了。
时间真如流水般,总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地迅速飞逝。
她连忙忆起前几天晚上,自己於家中使用网路报名比赛时,仔细浏览参赛规则时的些许记忆,想起了这场品酒师考核,是从下午六点开始,虽说不确定考核全部的报名人数,可她思绪清晰地在脑海里推测:
既然已经七点了,至少一半的参赛者都已经过测验,再者,她记得,她似乎是这场考核的最後一位参赛者,可现在……
思及此,她再度垂眸,淡然扫过萤幕上显示的时间,随後迅速收起,不忘四处张望着,却仍然不见任何一台计程车从街上经过,她罕见地踱起身穿三寸高跟鞋的玉腿,明显看出她此时心底的焦虑与急躁。
而此时,玄嫣以着眼角余光,精准地捕捉至一台黑色莲花,正不偏不倚地朝着自己的方向,缓慢驶了过来,并停靠於她眼前。
玄嫣依然不为所动,故作镇定地站立於原地,心底却不免疑惑地思索着:
她对於这辆车,毫无半点印象,也从未看过身旁的亲友开过。
所以,眼前来人……是她所不认识的?
……难道是前来搭讪的?
霎时,玄嫣不自觉地忆起先前,自己与霍婗安和姬湘涵三人,一同至加拿大出游时,所遭遇到的夸张追求行径,便是──一名长相俊秀的纨裤子弟,正尽情地开着银色蓝宝坚尼,从路旁经过,却一眼瞥见了拥有精致容颜的玄嫣,在加上她又是成千上万西方脸孔里的极少数东方脸孔,对於早已见惯西方女人之高大,以及前卫个性的他来说,玄嫣如此娇小,却又不失一丝典雅的东方女子,霎时挑起了他的莫大兴趣,她对他来说,也可算是一见倾心。
可当时,正在一旁与着好友,开心地於咖啡厅里谈天着的玄嫣,浑然不知自己,早已被当成猎物盯上。
过不到半晌,玄嫣便见咖啡厅外头的马路上,似乎引起了一阵莫名的骚动,那时的姬湘涵也注意到了外头的动静,便拉着两人前去查看──
却见好几十辆价值连城的跑车,不约而同地出现在同一条大街上,霎时交通一阵大乱,其余的路人不免看得目瞪口呆,还以为这是在举行什麽热闹的庆典。
就在此时,那名纨裤子弟下了车,将满溢着爱慕神色的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玄嫣身上,并笔直朝她的方向走去。
见状,虽说玄嫣早已准确接收到,他那别有企图的目光,可她仍沉稳地站於原地,不为所动,试图看看他接下来,会做出如何意想不到的举动。
只见他站定於玄嫣面前後,立即屈膝跪下,摆出求婚的标准姿势:
「美丽的小姐,」他向玄嫣友好地伸出右手,随後以着左手抚上心头,以示他对她心底所满溢的爱慕倾心,「能否赏个脸,和我一起去兜风?」一语落下,玄嫣深感诧异,万年如冰山的绝美容颜,也在此时有了些许的破绽,竟不自觉地流露出一抹错愕的神色,可她旋即回复至一如往常的平静,而一旁的姬湘涵和霍婗安见状,则识相地退於一侧,和一旁的行人们在旁观望着,同时也等待着玄嫣会如何应答。
过了半晌,玄嫣这才缓然道出一句:
「抱歉,」虽说眼前的男人是位陌生人,可基於礼貌方面,她仍旧勉强微扬着嘴角,却不带任何一丝感情,「我已经有未婚夫了。」她以着道地的英文,如实陈述出事实,随後不顾男人的反应,便转身拉过两位好友,再度回到咖啡厅里,只仅存那名男子,尴尬地於原地笑了出声,随後迅速起身,决定放弃眼前难得一见的绝世美女,率领着十几辆跑车扬长而去。
而後,街道瞬时恢复了一如往常的秩序。
……
而现在忆起那时的经验,还真是她人生头一遭,却令她再也不愿想起,和再一次经历。
她不免深感叹息,只觉屋漏偏逢连夜雨,看来老天爷这次,可不会如此安然地,让自己轻松度过危机。
就在她若有所思的同时,靠近玄嫣那侧的车窗蓦然摇下,她顺势抬眸一瞧──
却见一张熟悉的面容,瞬时清晰地倒映在水灵的双眸底。
两人的视线,就这麽在微凉的空气里互相交会,迸发出强烈的电光雷火。
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也就是方绍禹,正以着关切的神色,不偏不倚地看向玄嫣,温和问道:
「需要帮忙吗?」他一语未落,玄嫣不假思索地掉头走人,丝毫极度不愿与他,再多加谈论任何一字一句,甚至连看见他的面容,也都觉得刺眼伤神。
见状,方绍禹早已预料会有此种情形发生,先是微叹了口气,迅速熄火便下了车,同时迈开大步跟上玄嫣的脚步,从她身後一把攫住她的手腕──
「放开!」方绍禹的手指才刚接触到玄嫣一丁点的肌肤,玄嫣旋即如同触碰到世界上最肮脏的东西般,迅速甩开,一道鄙视不忘满溢着轻藐的目光,笔直地落在眼前的男人身上,顿时,她浑身不自觉升腾起一股慑人心魄的杀气,胸口那把怒火,早已熊熊燃烧着,并不断蔓延。
恶心肮脏的男人!竟敢恣意碰她的手!?
他根本找死!
见状,方绍禹黝黑如墨的眼眸,瞬时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他深吸一口气,蓦然跪下:
「对不起!」他抛弃早已被人狠狠践踏於地的自尊,愧疚地低下头,以着沉重哀痛的嗓音,对着玄嫣诚心道歉,为的便是当年自己所犯下的过错。
与此同时,一旁所有路人的目光,也全聚焦於两人身上:
「当年,是我年轻不懂事,一时被慾念冲昏了头,」说及此,方才一见方绍禹下跪,脸上却依然平静如水的玄嫣,只觉他的语气逐渐变的沙哑,宛若下一刻──他即将痛哭,「那一晚,对你造成的伤害与恐惧……全都是我的错!对不起!我真的很对不起你!」他再度诚心致歉,刻意加重一字一句里的沉痛悔意,同时不忘九十度地对着玄嫣鞠躬示意,试图让玄嫣看见自己这麽多年来,心底对於她的愧疚,以及他早已痛改前非,下定决心弥补她的真挚情意。
同时,他也必须让玄嫣意识到:
他,早已在多年前,对她犯下过错的那一晚,在瞧见她惊愕惧怕的容颜後,他的心,他的灵魂,全然被玄嫣悄然勾走,再也不属於自己。
他决定让她知道:他,是真心喜欢她的,并不为任何一丝利益,以及任何赌约和玩笑。
思及此,他不免忆起前晚,自己在瞧见她与霍璟岩,双双深情依偎在一起的画面,他的内心,旋即难受地近乎窒息。
不待玄嫣应答,他继续开口解释,试图挽救早已被自己毁掉的一切:
「所以,」他仍低垂着头,以示此时内心的莫大悔意,「对不起!即便你始终没原谅过我,但是,我会用我的行动证明,证明我的真心忏悔!」他坚决的语气,似乎不容任何人拒绝。
一语落下,他这才缓然抬眸,以着一双混杂着悔意、深痛、绝望,和真挚神情的眼眸,看向玄嫣,顺势望进她的眸底。
霎时,玄嫣旋即接收到了他心底,那抹最忠诚的想法:
原来他,从多年前的那一晚,便默默喜欢着自己?
可她,却也从那一晚,彻底厌恶他到了极点。
果真,自作孽始终不可活。
即便验证过他方才口中所说,与他的内心想法没有出入,可玄嫣依然不为所动,沉着一张脸,一动也不动地站立於原地,貌似正思索着些什麽。
就在方绍禹认为她不愿回应自己的话语,正打算起身沉默离去时,玄嫣这才有所动静。
她勉强望向仍跪在她眼前的方绍禹,眼底的鄙视意味丝毫不减:
「起来,」她一声令下,方绍禹随即起身,高大的身躯,顿时将玄嫣笼罩於他的阴影之下,而在他身後的柏油路上,拉出一条细长的黑影,「要忏悔的话,先送我去洪雅饭店再说。」一语落下,玄嫣面无表情地越过他,迳自上了车,见状,方绍禹反倒没有任何一丝恼怒,旋即露出欣喜的神色,连忙快步坐上驾驶座,重新发动莲花,一把踩下油门,以着如同火箭般的速度,迅速抵达饭店外的汽车等候区。
可两人却始终没发觉,一辆银灰色卡宴,正悄然地跟随於黑色莲花之後,迟迟没有离去。
一见来到目的地,玄嫣不假思索地下了车,而在她离去之前,她蓦然转身,沉声对着方绍禹说道:
「别以为我会这麽轻易就原谅你,」她毫不客气地警告着,便是要让方绍禹认清,他今日为她所做的一切,根本只是麟毛一角,不足为道,也难以消她心头之憎恨,「你,只能一辈子活在痛苦的泥沼里,永远不得解脱。」她留下满溢着无比杀气的一句,随後潇洒转身,准备步入饭店,只仅存方绍禹一人,有些恍惚着神情,依然留恋地目送着她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大门之後,不免喃喃自语道:
「我会的,」他怅然若失地俯首,微微勾起嘴角,却明显透露着一丝无垠的苦涩,「我会一直等你……等到你,愿意再度重新接纳我的那天。」他最後深深地看向玄嫣消失的入口处,再度发动莲花,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