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波回到他的租屋处,躺在他的床上,好像昨天才发生一样。
他用手摸摸我的额头,我却往下钻,他的手停在我的头上,我拉拉棉被,闭上眼睛假装要睡。
冷气机运作的声音充满了整个室内,即使如此我还是感觉得到波走路的细碎声。
门被打开,他拿起钥匙走了出去。
醒的时候,床边多了一张椅子,椅子上有一个银行赠送的马克杯正冒着冷汗。我坐挺身,伸手拿杯,凉凉的,杯中褐色的饮料有微微草香,里面未融化的冰块中飘浮着跟大海里的游泳圈一样悠闲。
我喝了一口,凉爽的感觉从喉中沁进胃里,是薄荷。
我轻唤波,他刚好从浴室出来。
他的房间并不大,床的前面就是小沙发,沙发前就是电视,浴室前放了一个小冰箱,冰箱旁的小桌摆了一个咖啡壶,但他其实不喝咖啡,我觉得很奇怪,现在看到里面装着我的薄荷茶,才知道了用途。
「你洗好澡了?」我问他,看到他头发湿湿的。
「刚拖过地,流了汗,顺便洗了。」他似乎没有要吹乾头发的意思,一直站在那里。
「我也可以洗吗?我讨厌身上有医院的味道。」
不是暗示什麽,是我真的不喜欢,好像带了很多细菌躺在波的床上,会把什麽传染给他。
他打开衣柜,拿了自己的T恤给我,左翻右翻不知道裤子要怎麽办。
「随便一件四角裤就好了。」
他递过来的时候瞥了我一眼,明明我们就已经…
在浴室里,莲蓬头的水打得我好舒服,我好像已经习惯这里了。
回想上次和波一起回到这里,是我说要了解他现在的生活,其实我只是怕这里还会有某人的影子。
老实说确定他一个人住,我并没有特别开心,反而有点压力沉重,是不是我把他拉离了他熟悉的生活方式?如果他真的要断了过去,他现在的生活我就该负责,我该接手,让他不那麽寂寞。
那晚我们就袒裎相见了,我想这里专属於我,他也专属於我,我们以後就不会走散了。
太久没有做爱,我的紧张胜过兴奋,一度我觉得他想放弃,还好没有,他没有硬要要我,也没有不要我。
当我停在他赤裸的胸前,紧紧贴着,感觉他某一部分正在我的身体里,我正在扩大,扩大自己的勇气,觉得我真的可以毫不保留的爱他,他可以激发我的勇敢,我从未如此爱过一个人,他吻我的唇时,让我觉得自己成为一个女人,不再是模棱两可,不再飘摇,只是倾倒到他的怀里,让他保护。
怀他的孩子也没关系,当时也没想那麽多,可是才刚交往一个月,我才刚负责他的人生,现在又要负责另一个生命,我还没能力,也没有任何准备。所以刚才听到这个可能,才会被吓到吧!
走出浴室,波已经穿好牛仔裤,坐在电子琴前面。
他随便弹了一首曲子,又跳接另一首,一首接一首,没什麽规律,又听得出节拍,正在暖手。
「等一下要去演出…你…」他停了下来。
「你怎麽知道要泡薄荷茶?」我又倒了一杯,喝了一口後,凑到他的嘴边。
他本来要接的,我摇头怕他弄湿手,他才喝了一口。
「恺蔷奶奶教的,小时候我们都喝这个。」
好不想听到她的名字,但是我自己提的,真是大笨蛋。
「你跟她还联络吗?」不想问,问题却自己跑出来。
「很少,她也很忙,我回去拿一些东西。」
现在愈解释,愈逼问只会把气氛弄僵。
「我可以在这里等你回来吗?」
「那你明天…」
「从这里过去就好了…」
「会饿吗?」
我摇头。
「钥匙我留着,回来时如果你要睡了,就放在门下,我再勾去开。」
我点点头,看他站起来,换鞋离开。
他离开後我换回原来的衣服,把钥匙拿去打了另一副,顺便挂上自己房间的,回家搜了一个包放了些换洗衣物,拿了另一支牙刷和漱口杯,挪了他衣柜的一个空间把自己的衣服放进去,把他一个人的空间变成两个人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