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咖啡店的玻璃门,门上的风铃被敲得响个不停,一如往常地走到专属的角落坐位,跟服务生点了一杯苦涩的EspressoRistretto之後,缓缓地打开我那雪白到如同现在正在飘着白雪的电脑,双手灵巧地在键盘上敲打着,继续未完的工作。
这间名叫「寻找」的咖啡店,就位於法国充斥着咖啡香以及颜料气味的塞纳河畔,它的外观没有像其他咖啡厅那样的华丽,仅仅有一片落地窗,再加上一扇充满中国风味的木质门,若以有一定艺术水准的法国人眼光而言,这可说是一间极为寒酸的咖啡店,但一走进这间店,就会让人的心情不由自主地得到宁静。
「小蓣…你怎麽每次都点EspressoRistretto?这样对身体不好呢!」送来咖啡的人,就是「寻找」的老板--霍稔,每次都对我点的饮品十分有意见。
说到我和他这段相识的孽缘,我还真是充满无奈。
三年前,我才刚到法国时,就是在一场大雪中,意外地闯进这间宁静的世外桃源。
身上的雪弄湿了店内的木质地板,店里寥寥无几的客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正当我转身准备离开之际,只见一个男人急忙地拿着毛巾来给我擦拭,对於一个旅行者而言,能在异国的世界受到别人的关怀,是一件多麽令人感动的事情,也是从那一刻起,我几乎天天到这里报到,跟当年的男人,也就是霍老板感情很好,甚至比亲父女还要亲。
「霍老板,你明明知道我偏爱这苦涩的EspressoRistretto,要我换别种咖啡,我可就不习惯,况且我这是让你赚更多的钱。」望着老板皱成一团的脸孔,心中突然有种莫名的胜利感,虽然我不是故意跟老板唱反调,但是偶尔捉弄一下老板,倒也不错嘛!
「小蓣,我实在不知道该怎麽说你…唉~」只见老板一脸无奈地叹着气,就好像一个父亲对顽皮女儿没辙的样子,这让我差点就要很没气质地把口中的咖啡喷了出来。
「小蓣,你怎麽呢?你表情怪怪的…」该死的霍老板竟然还站在那里不走,而且还将五官全都挤在一起,是想害我再度被咖啡呛死吗?况且再和霍老板哈拉下去,我的工作是永远都做不完的。
「霍老板,你的表情太搞笑了!害我差点被咖啡呛死,你差点谋杀了一位正处於花样年华的少女了,你知道吗?」
「有吗?我怎麽不觉得呢?」霍老板欲言又止的看着我,那眼神就是还想对我唠叨一番,但是迫於今天的客人实在太多了,他只好端着托盘,外加自言自语地走回柜台,我想这个问题已经够困扰霍老板一天了。
霍老板一离开後,我又将心思放在我的工作上,双手继续在键盘上飞快地敲打着,一篇篇文章渐渐地成形了,时间也在不知不觉中,一分一秒的流逝掉,夕阳也渐渐地散发出晚霞的光辉,在这段时间内,老板不知道已经帮我倒过几次咖啡,对我送出多少次白眼了,咖啡店的客人也不知道在什麽时候全都离开了,只剩下我和敲打键盘的声音,以及浓浓的咖啡香。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月亮已经露出了面容,我的手指才终於按下了「Enter」键,眼前的咖啡早已冷掉,瞄了一下手表上的时间,只见时针渐渐地走到「8」的位置,这一瞧令我心里大惊,急忙地将所有的东西扫进背包里,起身走向柜台,准备跟老板付了不知已经喝掉几杯的咖啡钱,也做好被老板臭骂一顿的准备。
「小蓣,你要走了?!留下来吃饭嘛,霍老板请你吃焗烤义大利面。」我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霍老板。
这霍老板竟然没将我臭骂一顿,还有点失望我要走了,甚至用美食来引诱我留下来,更夸张的是居然还是店里最贵又最好吃的焗烤义大利面,害我被心里被拐的心痒痒的,只是我怎麽觉得霍老板正在进行什麽计谋似的。
「霍老板,难得你会请我吃饭,可是我今天有件重要的事,必须走人了。」虽然焗烤义大利面的诱惑很大,但是今天有件很重要的事必须离开,我只好任由心淌着血,狠心地放弃美食。
「啊?可是…这个…他应该快来了吧。」霍老板支支吾吾地说着,眼神不时地张望着门口,那段话似乎是对我说,又好像不是,到底是谁快来了?难不成霍老板有什麽事瞒着我吗?
就在这时「叮当」门被推开,走进来的是一名男人,手上提着一个箱子,身上的衣服沾到了不少的颜料,笔直地走到柜台,只见老板笑咪咪的对他说了几句话,又算计似地对我直瞧,瞧得我心里发毛,就像我是只待宰的羔羊。
「小蓣,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羽哉,他可是个天才画家。」霍老板奸笑地看着我,让我的寒毛全都竖了起来,我只好无奈地将头转向那人身上。
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人五官深邃,身高约有180公分,肤色是我最爱的小麦色,看起来应该只有25岁,但是他的眉宇之间,流露出一丝丝哀伤之情,望着他的双眼,会让人情不自禁地掉进深沉的漩涡之中,这还是我第一次那麽仔细地分析一个人,一意识到这件事,马上心慌地别过头去。
「小蓣!你怎麽了?你的脸好红阿!发烧了吗?」霍老板的手不停地在我眼前挥动着,而那人却在旁冷冷地看着我和霍老板,似乎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没事阿!只是我还有事。霍老板,我先走了!」赶紧找个理由,狼狈地逃离这令人尴尬的地方,甚至可以说是落荒而逃,只因为那人。
「小蓣!小蓣!」我完全不理会老板的叫喊,现在的我只想快点逃离这里,不论到底有什麽事让老板迫切地叫我,我都不想理会了,只想逃离那人。
想当然尔,我没看见他那消纵即逝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