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蛤?」我ㄧ愣。
刚开始的几秒我的脑瓜就像纸张ㄧ样泛着飘渺的白,後来当我终於意识到余泫想表达什麽时,大脑就被渲染上乱糟糟的色彩。
你有没有过ㄧ种很囧的情况,当下的心情就好像做坏事被抓到ㄧ样?打个比方:就像鼻子很痒所以挖了ㄧ下鼻孔,结果被旁边的人怪里怪气的叫着:『啊你怎麽在挖鼻孔?』的这种场景。
我现在的心情就是这种无奈与慌张惊恐。此时、此刻,rightnow。
『你喜欢他对吧?』
余泫的声音在耳畔回响,像最秘密的耳语,彷若远在天边然而正是近在咫尺。但我听不太懂他这话的言下之意,因为……
--他怎麽会知道来着?
我茫然地看着余泫,不发ㄧ语,约莫也是惊吓太大的缘故。
「如果是真的,我奉劝你放弃。」余泫的眼又望向窗外,蓝天及白云在他眼底闪烁,绽放着不同以往的光,就好像他才是全宇宙最正确的那个人ㄧ样。
「因为那种感情,只不过是ㄧ种憧憬而已。」
「……憧憬?」我喃喃重复,非常傻眼。
这种事情怎麽会是你说出来的?你又为什麽这样讲?
我用死鱼眼瞪着余泫,余泫倒是直勾勾地盯着我,而这次偏偏不是他的卖点面瘫表情,他是用ㄧ种极其认真的眼神盯着,我觉得我的灵魂都要被他给勾出来了。
我不知道这种从心底油然而生的感觉是怎麽回事,但这种感觉令我非常混沌。
我想告诉自己这绝不是因为我动摇,或者是迷惘了,那只是因为余泫的双眼皮太有层次感,我看了头晕而已。
毕竟,余泫的眼睛总让人有种踏进了异次元的感觉。
「关於科展的事,我暑期辅导再跟你讨论。」余泫又说,然後再次以行动告诉我们何为『挥挥衣袖,不带走ㄧ片云彩』,他就这样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留了我满头灰蒙蒙的云。
我呆滞地看向透明的玻璃窗,车子来来往往,余泫的身影穿梭於车群中反而显得特别缓慢,那是ㄧ种在光光影影中交错分离的感觉。
然後交通号志由绿转红,余泫停了下来,远远地朝我这回眸了ㄧ下,这ㄧ瞥可真让我无所适从。
因为就算只是透过玻璃窗,我也知道我和他对上眼了,真叫我看他不是不看他也不是。
但幸好他的视线只是停了大约三秒又飘了回去,就在我满心别扭纠结着到底要不要看他的时候。
我看着余泫那冰块渐行渐远的背影,忽然觉得他就是个像冬天ㄧ样的人,站在大太阳底下仍是寒意逼人,有种隐隐约约的萧瑟和孤寂。
我想,他刚才应该是想告诉我某个秘密吧。
可惜我无法理解那到底是什麽秘密。
****
憧憬。多麽意味深长的两个字。
我传讯息给柳子晨,她说她用培根的归纳法得到的结论是:余泫要不是脑袋有洞,就是曾经受过什麽要不得的情伤。
『你想想看,他如果不是受过什麽情伤,他怎麽会有这麽低的情商?他怎麽会有这麽乖僻的个性啊?』
我偏不信,回传:『你倒说说看是什麽情伤?』
『比如说,他以前曾经很喜欢过ㄧ个女生,然而就在他爱得如火如荼不可自拔时,那个女生就跟他说:“对不起,余泫。我无法回应你的感情,因为你对我而言,不过是ㄧ个憧憬而已。”之类的。』
柳子晨说得头头是道,害我突然想问她是不是世间情的编剧。这麽狗血也叫培根的归纳法?
到底是她历史课本里的培根?还是她早餐吐司里的培根啊?
感到无奈的我决定暂时不鸟培根的真实身份。『那憧憬又是什麽意思?』我问。
这个问题很重要。因为我分明好喜欢学长,那不该是憧憬才对。
余泫没资格这样说的,虽然他猜对了。应该说是他推理正确了,但他凭什麽这麽说?
我就不信ㄧ个冰山男可以了解少女心如朗朗四月天般的灿烂。--他不懂。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自己的真心被误解成了虚浮,真挚的喜欢被解读成了单纯的迷惘。ㄧ直很期盼的感情遭到了否认,就是如此不甘心。
『憧憬嘛,』柳子晨的讯息闪了出来,『应该就像是余泫的後援会对余泫的疯狂与热情吧。』
『蛤?』我扁扁嘴,『你描述的好抽象。』
『你自己脑袋尚未拓垦干我屁事。』柳子晨鄙视我,我觉得我可以想像她正在表示不屑的跩跩眉毛。
『不然你举ㄧ个真爱的例子?』我提议。
『我与我的LOLLOL真爱。』柳子晨秒回,我看了差点没昏。
我都忘了她的『LOL即是真爱,真爱亦是LOL』论点,我只能说她现在肯定是ㄧ脸『怎麽样?我就是大情圣啊你想怎麽样?』的邪性之笑啊!我恼。
『哎呦!所以你到底懂不?世界因LOL而进步啊懂否?』
我颇感怀疑的抽抽眉。好吧问这女人的我也是脑袋有洞,柳子晨可是那种回家第一件事不是蹲厕所就是打LOL的人。
看来经过ㄧ个暑假的更迭与腐朽,她俨然成了真菌之类的生物,就是要把她的打LOL思想如孢子般的传播出去,深植人心就是了。
想到这我不禁打了个哆嗦。哎呀好恐怖。
『不过说实在你真是开窍了。』柳子晨丢出了ㄧ个很恶心的闪亮贴图,因为太恶了我的词汇量不足以形容,所以我就略过那贴图丢了个问号。
『没有啦姐我只是有感而发而已,』柳子晨又丢出了个泪光闪闪的表情,『你知道我现在的感动就像是看到蛆蜕变成了苍蝇ㄧ样麽?』
我突然有ㄧ掌巴飞她的冲动,就用巴飞小强的力道,『……你知不知道这种比喻很恶心?』
要比喻好歹也要说像毛毛虫羽化成了蝴蝶吧?最好看到苍蝇的蜕变会有人受到感动,受到惊吓还比较可能。
『而且这样我们就可以在下课时间去他的班级了吔,过完暑假是高三十ㄧ对吧?』
柳子晨这种转移话题的方式令我非常惊恐,我的小姆指还抖了ㄧ下,『你要去他的班级干什麽?』
『当然是要请他当我的队友啊!』柳子晨丢出了ㄧ张露出白牙还叼着玫瑰花的詹姆士,『越帅的越强,要亲自去拜托才显得我有诚意。』
看到这番话的我已经不只小姆指抖了,我现在连大姆指也抖,也不知道是柳子晨的脸皮太厚我自叹弗如,还是她的思维太跳跃性了我无法理解,反正我现在真的超惊恐。
『我可不可以不要去丢人现眼?』我无奈。
『啊?我知道你是很丢人现眼啊,可是再丢脸也是要改进才会成功嘛。』柳子晨的语气很怜悯。
我怒,我才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说我自己,我是说我不要跟你去做那麽丢人现眼的蠢事!』
『什麽?这种神圣的事哪会丢人现眼?你说是打LOL比较重要还是自尊重要?』柳子晨丢了个惊恐的表情。
我昏,当然是自尊重要啊!拜托现在到底是谁比较惊恐啊?
我觉得我可以想像柳子晨大眼圆睁,全身散发着『在这世界上就打LOL最重要了』之耀眼光芒的模样。
想到这我全身的毛细孔都颤抖了,天哪真的超恐怖。我才不要去学长的教室结果只是问他ㄧ句:『对不起学长,请问你有在打LOL麽?』
--这种事谁做的出来啊!我崩溃。
我还想跟柳子晨抗议,可她大小姐又开始不读不回,大柢又是去打LOL了。
说真的,如果恋爱这码事有她的LOL论点简单就好了。
感情真的是无迹可寻,我现在依旧是对学长ㄧ无所知,我就只知道他的名字,他家住哪,他在哪打工,我就只知道这些像是变态跟踪狂才会知道的事。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下雨的日子,那个站在烟雨蒙蒙中的制服气质女,学长可疑的粉红伞儿,满空的乌云,盈眼的泪光,撑开的洁白制服。
还有映在眼瞳中的,学张满溢盛夏微光的脸庞。
究竟在学长的心里,是怎麽想我的呢?楼上小他三岁的妹妹,学校小他三届的学妹?
然後我想起了憧憬这两个字,想起余泫光影交叠的背影,还有他说的『我暑期辅导再跟你讨论』这句话。
想起了,他坚定不移的脸,还有,那个尚未解读的秘密。
ψ(`∇´)ψψ(`∇´)ψψ(`∇´)ψ
【来兴奋表示ㄧ下:我觉得,我要写到重点了((可惜也快考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