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霓闻言转过身，朝他望过来的毫无表情的面容，冷冷的没有半点笑意。
「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你为什麽在这里？」
「啊？」
「小颖呢？」
「他……他在家啊。」
「时间这麽晚了，你让他深夜一个人在家？」她轻声道。
「不是，那个……」发现布儿脸色似乎越来越阴沉，柴序明不禁浑身发凉，双手合十的解释：「我已经拜托芷玲替我照顾他了，他很好，真的，我出门的时候他们两个正在客厅打电动。」
「芷玲是员工，又不是你妹妹，她下班後一定也有自己的生活，你怎麽可以仗势自己是老板一直麻烦她呢？」布霓没好气地横他一眼。
「我们条件交换好了嘛，这段时间她帮我照顾小颖，我会替她加薪，让她从庶务助理转成摄影助理，她说她想学摄影，不想当秘书了……」
见布霓突然迈开步伐，越过他身边走向家门，柴序明也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後，「请我当老师很贵的，你懂不懂行情啊……」
布霓走到门前的檐廊下转身。
「回去吧，我爸爸不喜欢偷偷摸摸的家伙，以後不可以这样了。」
什麽？竟然这样就想打发他？柴序明眼睛瞪的圆圆大大。
「我的问题你都没回答我，你和那家伙是怎麽回事？」
布霓垂眸望着地面，静默了一段时间後开口：
「麻烦你，明天帮小颖收拾简单的行李，带他过来我们家吃晚餐。」顿了顿，又说：「就算我爸看起来不高兴，你也要乖乖待着，把饭吃完，好吗？」
咦？柴序明张开嘴巴，他刚刚问的不是这个，不过──
「为什麽？」
「我爸爸喜欢食量大的男人。」布霓没头没脑的说道：「明晚开始，小颖过来我娘家住几天，我会教他怎麽哄爷爷奶奶开心。」
「然後呢？」
「然後，好让我爸妈多喜欢你一点。」
这话听起来，很像是女朋友交待几天後要上门提亲的心上人，叮咛他不可犯错。柴序明心动地凝视她处於黑暗中的柔美脸庞，忍不住嘴角上扬。
「那……要买礼物吗？」
「可以买好一点的海鲜，我爸很喜欢，」她轻轻点着头，又提醒：「但是份量不要多，否则我妈会伤脑筋，这样懂吗？」
「懂了，没问题。」他可是渔港长大的孩子啊，要吃海鲜还不容易。
这时候布霓突然起抬头，乌亮的黑眸在夜空里闪烁。
「那个人的事，你可以相信我吗？」
「……嗯。」柴序明摸着後颈，点点头。
布霓的个性他很清楚，也不是不放心，他只是，有些不开心罢了，并不是不相信她的意思。
「那晚安罗。」布霓微笑地看着他。
「啊？你要回去啦？」
「对了，你来找我有事？」
「嗯。」柴序明伸出双手捧起她的脸。她的脸，摸起来冰冰凉凉的，像丝一样。他低头凑近她，拇指轻轻滑过她的唇。「想看看你。」
只要她稍微抬起头，就能和他嘴对嘴接吻。不过，布儿似乎认为站在娘家门口亲嘴太过份了，身子往後仰，恼羞地嗔他一眼。
喂喂，干嘛这样看他，好像他是色情狂一样？很好笑耶。
「乖乖，现在回家吧！」她伸手将他推的老远，连再见也不说，转身便溜进家门，飞快将铁门锁上。
丢脸死了，被那个住楼上的邻居看到怎麽办──
结果想不到，她亲爱的妹妹布霏就笑吟吟的站在铁门另一头，像只偷偷嗑掉一整条鱼的猫咪似的，慢条斯理又不怀好意地眯着眼睛看她。
布霓脸颊微热，镇定地走向妹妹。
「你怎麽在这儿？」
「姊夫简直被姊吃死死的耶，姊我好崇拜你喔……」小猫咪撮着小手，喵呜喵呜地撒娇。
「好玩吗？」
布霓不为所动的经过妈妈的花圃，走上台阶越过她身边。
「嗯嗯嗯……」布霏追上去，走在她身边喃喃碎念着：「可是我不懂，姊夫看到你跟男朋友回来，竟然就这样放过姊，姊也没多解释，这样没问题吗？」
布霓谨慎地看她一眼。
「我现在算单身，林彦昀是和他离婚後才开始往来的。」
「所以呢？」
「所以？」
「姊不想解释？」
「假如你很喜欢一个男孩子，主动靠近他，也向他告白。可他不但拒绝你，还把你如何追求他的事，告诉他另外喜欢的女孩，那样你心里好受吗？」布霓低声咕哝。
「耶？竟然还会顾虑男朋友的感受……」这下布霏不禁搞糊涂了，「姊真正喜欢的到底是那个？姊夫？还是男朋友？」
「这是我的事，你那麽好奇做什麽？」布霓好笑地横她一眼。
「很重要，超重要的，你知道我平常追线上连载小说最害怕什麽吗？」
「什麽？」
「最怕站错队！」布霏压低声音喊道：「我最怕我投入感情的角色最後不是男主角，再说爸妈也会跟我讨论你的事，我到底该帮谁说话才好哇？」
「嘘──」深夜十点多，对爸爸妈妈而言已经很晚了。客厅和厨房的灯都是关着的，表示爸妈已经休息了。
布霓朝妹妹比了个手势，姊妹俩一块儿安静的去厨房冲了杯茶，接着轻手轻脚回她房间继续聊。
「爸妈是怎麽说的？」
「要从头说吗？」布霏扬起秀眉。
「说吧，我想听。」布霓手里捧着她学生时代专用的兔子马克杯，对着热气蒸腾的花茶轻轻吹气。
那好吧，这件事要从姊姊搬回娘家的三天前说起。
那天她学校没有课，男朋友要去补习班上课，爸爸早上几乎都在看报纸和新闻台，妈妈买菜回家时，突然带着雅歆姊回来，说在巷子口碰巧遇到她，顺便请她回来吃饭。
那知道吃雅歆姊突然在餐桌上抛出震撼弹，接下来当然不用说了。
那天，雅歆姊被盘问到傍晚才离开。
当晚，爸爸妈妈在客厅里坐了一整夜。
「你也知道爸肝不好不能喝酒的，那天晚上爸爸打开酒柜，妈一声都没吭，还跟爸要了一小杯高梁。」布霏说。
「是吗？」布霓低头望着手心里的杯子。
「爸很自责，他觉得你离婚了还跟前夫住在一起，都是他害的。因为他以前把你逼到离家出走，你一定是觉得娘家不能依靠，不能成为你的後盾，才会默不吭声的和前夫生活。要不然你为什麽不肯告诉娘家？爸爸说他养你一辈子也不是问题的。」
「嗯。」
「说到底，爸爸对姊夫当年让姊姊怀孕的事还是很介意，要不是发生那样的事，姊姊也不会离家。」布霏感叹道：「先前爸以为姊婚姻幸福美满，当然就不会追究那些不开心的往事。自从知道你们离婚，爸对姊夫就越来越不谅解了。
「爸觉得你男朋友条件很不错，公务员生活稳定，有房有车，而且感觉很在乎你，也愿意接受小颖，他觉得你应该嫁给他。不过，妈说你和姊夫才是小颖的亲生父母，看你们吃年夜饭的时候感情也不错，如果有机会复合，对孩子才是最好的。
「但无论爸爸还是妈妈，都觉得你不应该没名没份的和姊夫住在一起。妈的意思是，要嘛你们就合好，破镜重圆名正言顺的在一起；要嘛就分开，各自去寻找各人的幸福。离婚同居在一起太不像样，如果要这样，当初何必离婚？真有差那道手续吗？」
布霓沉静地点头。「我懂了。」
「爸妈去接你的时候，本来抱着最坏的打算，以为会跟你大吵一架的，结果你什麽都没说就跟爸妈回来了。」布霏苦笑，「回来之後还是安安静静的，爸妈觉得很不安呢！」
听妈妈说，姊姊从小就是个文静又倔强的孩子。姊离家的时候她才十二岁，怎麽也想不通姊姊是带着什麽样的心情离开的。
她只知道，姊姊很爱她，会教她功课，会陪她玩，常买东西给她，还会请她看电影。姊姊有一点威严但非常宠爱她，就像她第二个妈妈一样。
如果她们没有错失这十年就好了，她想她们感情一定比现在更亲密。现在，好像有些什麽永远补不回来了……
布霏皱皱发酸的鼻子，低头喝茶。
布霓没说什麽，只是屈膝坐在她面前，心底那股刺痛似乎传到了指尖上，一阵一阵的抽痛着。
爸妈不知道该拿她怎麽办，这她也知道。
明明是一家人，倒有些像陌生人了。
「姊喜欢的人还是姊夫对吧？」布霏抬起脸，不好意思地笑笑。
「嗯。」
「我就知道！」布霏兴奋的低喊一声：「所以你们会复合吗？」
布霓挫败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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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过年了，发文很不稳定，不过话说我好像也从来没稳定过，
不要忘了我是慢抒，我是慢慢，做事情不快，请各位见谅。
近来正在为封面和图片烦恼，年前还会不会更新，这个我暂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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