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知道陈明所说的事实,但是低着头的夏泽依旧是垂头静默,不发一语。
轻叹了一口气,陈明往後靠在墙壁上并伸手从衬衫的口袋里拿出香烟。左顾右盼一番,就拿起打火机点了一根香烟。
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再长长地吐了出来。「啊!真舒服!真过瘾!」从昨晚深夜一路急忙的赶赴医院,然後在记者会上又折腾了一个早上,一夜未阖眼的疲劳着实让年过不获之年的陈明大感吃不消。现在好不容易能悠悠哉哉的点一根烟抽身旁又没有令人厌恶的媒体记者紧迫叮人,这种痛快让他不禁的发出赞叹声。
「给我一根。」夏泽转过头来,声音粗嗄地说着。
陈明看着平时锐利的双眼现在已布满血丝,眼角还有泪水残留的痕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快感谢我吧!原本你是不准抽烟的,但是看在今天你是可怜人的份上,就赏你一根烟抽抽。」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递给了夏泽。
用手接过了香烟并含在嘴边,夏泽倾身让陈明替他点燃烟头。闭起双眼,满足地深深地吸了一口长烟後再慢慢地吐出。
「可怜人?」吨了一下後,夏泽继续用他低沉的嗓音哀怨地说道「没错!前人说的真好,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现在的这般处境都是我自己造孽得来的,真的要恨也只能恨我自己……不懂得珍惜。」
「不懂得珍惜?不会吧!你对予若的好,我是可以作证的。」陈明一边畅快的吸烟一边回应着夏泽。
「呵!好?我真的对他好吗?如果是的话,为什麽逼他吃安眠药的人,却是对他好的…我呢?」一回想起惊天动破的昨夜,失去予若的那份恐惧感依旧紧紧揪着夏泽的心。
「喂!别把自己说得像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是予若自己想不开的,你可别这样什麽事情都要往自己的身上揽。」站在身为夏泽好朋友的立场,无论对或错,他一定都会倾全力支持的。
「可是,事实就是事实呀!我连予若目前在哪里都不知道,不是吗?」微扯嘴角,夏泽不是不知道陈明的想法,但是…..事实就是他为了他未来的演艺事业而伤害了他最心爱的人。
「只要是人都会替自己着想,你实在不需要在耿耿於怀。」往地上随便捏熄了烟头,陈明理直气壮地安慰着夏泽。
「没办法呀!只要我一想到….或许我会……失去予若……那份恐惧就会让我快要抓狂。」夏泽哽噎地说着。
「唉!你不是有他们俱乐部的电话吗?打电话去问一问,身为予若的雇主,你会得不到答案吗?」夏泽和予若的关系,陈明知道的清清楚楚。
予若这笔庞大巨额的费用,让夏泽到现在都还赚不到一栋高级别墅。对此,陈明感到非常的不解,为什麽情人之间还需要有金钱上的交易往来呢!
「呵!我哪敢问呀!」沧凉地一笑。
「有什麽敢不敢的,付钱的就是老大呀!」陈明不解地问着。
「合约里最後的一条有特别注名,倘若我让予若受到了伤害,予若有绝大的权力可单方面的终止这项交易。」夏泽攥紧手心,终止!这意味着两人将从此不相往来、互不相干。
「什麽?这太夸张了吧!付钱的一方,竟然还要看对方的脸色!!天啊!太可笑了!」充满血丝的双眸顿时睁大,一附大受震惊、无法置信的模样。
哈!简直是可笑到了极点,夏泽怎麽会笨到去同意这样离谱的条款呢?陈明不解地摇着头。而且,就他所知,俱乐部的合约是所谓一年一签的合约制,因此,在今年的年初夏泽早就将予若的契约金全额付清。
尤其,为了这笔契约金,夏泽还背负忘恩负义的罪名,放弃原有培训他的小型唱片公司而转投入另一家更大型的国际唱片集团的旗下。
当然,能往更大规模的唱片公司发展的确是陈明所期待的,毕竟夏泽的实力早已足够登上世界的舞台。但,对夏泽本身而言,却完全是单为了予若一个人,而不是以他自己个人事业成就为考量。
「夸张?可笑?此刻的我还真是希望那项条约是笑话一则。」空洞的声调反映着夏泽目前茫然的心境。他何尝不希望能透过予若所属的俱乐部来得知他的消息,但合约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如果予若真的因此…..。
喔!予若,如果你还爱我,就请你再给我们两人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吧!千万别提出终止这项合约,我恳求你。夏泽垂下眼帘在心中不断地祈求着。
「就我听来,你会签下这份毫无公平可言的合约,才真的算是笑话一则呢!」陈明撇了撇嘴,低声清叹着。如果让他早知道俱乐部的这项条款,他是宁愿让夏泽继续屈就在那家小型的唱片公司,迟缓几年再迈入国际的唱片市场里。
看看目前夏泽的状况,陈明真的恨不得挥拳用力地捶打自己的不谨慎。尤其,如果事情的最後结果真的如夏泽所预测的结果一般,不要说是夏泽目前如日中天的歌唱生涯会大受影响,就连他的意志都会因此而消沉垂丧。
一想到此,陈明更是皱紧眉头担忧万分,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清脆的电话铃声划开了走廊里的一片寂静,窜进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两人。铃声是从夏泽挂放在腰裤上的手机传来的,不同於一般手机预设的音乐,这是他特别为予若创作而从未发表过的音乐,只专属於予若一人所有。
顿时,原本空茫的心脏又像是重新被赋予了活力,又开始使劲地律动着。心脏不再是一颗只因为还存活在世间着律动着,还因为予若的出现而再次被赋予了对未来的期待与希望。
屏住呼吸,快速地将手机拿起,手机萤幕上所显示的来电名称正是他所登陆的人名__”予若”。
满腔的喜悦让他急切地将手机拿到耳朵旁并按下通话键,但….电话的另一头传来的却不是他熟悉万分、引颈期盼的轻柔嗓音。
「请问您是夏泽,夏先生吗?」既生疏又严仅的声调,随着话语一个字一个字清楚地透过机械的冰冷传递到夏泽的耳里。
「是….是的。」这声音….他记得,是予若的总经理。心跳再次地加速跳动,但,这一次却不再是因为喜悦因子的作祟。
猛然升起的恐惧感主宰了他整个人的思绪,让他整个人恍如站在深不见底的陡峭悬崖一般,而流荡的时间也瞬间随着这通电话而暂停止滞。
难道,难道……。夏泽攥紧拿在手里的手机,深恐颤抖的手指会将手机给摔落。
「夏先生您好,我们曾经在俱乐部里见过面,想耽误您一些时间。」没有多余的客套,声音的主人似乎想直接地切入他打这通电话的目的。
「….」就如同在等待被宣判执行死刑的日期一般,喉头被紧紧地掐住,紧窒地连一个字都无法开口说出。
「夏先生,敝人的下属,予若,想向夏先生提出解除合约的要求。」无波的语调里所传达的尽是疏离与冷漠,就像是….俱乐部从不曾和名叫夏泽的人有过任何生意的往来一般。
轰然一声,夏泽的脑中瞬间空白,仅留下’’解除合约’’这四个茫然无边宣判了他死刑的字眼。赖以生存的呼吸道顿时像是被夺取它天生所被赋予的功能,几乎无法喘气。
「夏先生?」冰冷的语气从电话的另一头再次地传递过来。
像是从牙关缝中硬挤压出的话语一般,夏泽乾硬粗嗄地说「我….不同意。」对!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同意让予若离开我的身边。
「不同意?」似乎是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覆,他困惑地反问着。
「没错!我不同意予若单方面的提出解除合约。」明明知道合约书的内容与条文,但,为了能再次地拥有予若,夏泽宁愿选择漠视过去自己所签订的合约书。
「夏先生,很抱歉我必须提醒你,在合约书上面记载着我们俱乐部有绝对的权利”单方面”的提出解约,无论你是否答允。」站在法律的观点,俱乐部方面是有绝对的胜算。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无语,夏泽非常清楚当初合约上所列载的条文。但,一想到语若就此离开他的身边,两人从此不再有任何的关系与牵连,心就重重地抽痛着。曾经属於他的秀丽容颜,曾经属於他的灿烂笑容,曾经满满映着他身影的眼眸就此…..不再有相见的一天?
不!不!!茫然无助地吞噬感让夏泽紧紧地握着拳头,浑身颤抖。
「夏先生,谢谢您过去对予若的照顾,希望我们俱乐部还有为您服务的下次机会,再见。」没有等待夏泽的回答,话筒就瞬间地被切断,没有任何的留恋。
「不!」夏泽难以自抑地对着话筒嘶吼着,但话筒里所传出的却依旧是平版的嘟嘟机械声。举着不断颤抖的修长手指,他再次地按下熟悉的电话号码,但传来的讯息却已是「用户关机中,…..」。
「不!」难忍地,心中无处可泄的悲痛让夏泽愤怒地大吼。为什麽?予若你为什麽就这麽残忍地不再给我一次机会!为什麽?混合着酸楚与被遗弃的伤痛的泪水慢慢地、慢慢地从眼角结珠滑落,顺着脸颊再滴落在光洁的地面上。
然後,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夏泽举起手臂将手里和予若一模一样的手机狠狠地摔向墙壁。
碰的一声,手机瞬间碎列并开。
「予若,我们就到此结束吧!」结束,意喻着不再开始。
转身,夏泽毫不迟疑的率先踏步往前走,就像是已决定彻底切断这段曾经紧紧依靠在身边的爱恋相守。
残留在地上的手机残骸,仅仅象徵着情爱的凋零与破灭。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