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盞昕燈映東波 — 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貳〉

正文 一盞昕燈映東波 — 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貳〉

所谓离别,并没有陆展春曾经以为的,那样无措伤感。

在离开明教的那一天,陆展春的行囊依旧如同六年前来时那般,藏青色的布巾一裹,包拢成只堪堪占满陆展春背脊一半位置的布包。

将布包背负在自己身上,陆展春便立时向着与冷情涯他们约好的出发位置而去。

眼波浅浅涟漪着不舍,陆展春正专注地将眼前的一景一物烙入脑海,便被一道响亮的嗓音,给生生绞碎所有离愁。

「嘿,那边那位师兄弟,还不看过来,这中原货品要取得可不容易,何不现下下订些,待我从中原回来,新鲜货物便第一时间交到你手中。」扯着喉咙,冷清涯将手掌围成圆筒状,就是对着一旁面带犹疑的明教弟子大喊,脸上还凝着强自摆出的诚恳之色。

眼角余光收入站在冷清涯身後,秦若漪的满脸无奈,程霓的满怀怔愣,还有一旁围绕着冷清涯异常喧闹的人群,陆展春突然有了一抹不祥的预感。

脚步顿滞,陆展春是怎麽也不想继续跨出步履,好似前头等着他的,是毒蛇猛兽一般。

深深吸了口气,陆展春做了无数心理建设,才终於鼓足勇气凑近人群,并向冷清涯搭话。

「师兄,你这是……」正在和冷清涯说话的明教弟子似乎恰好话说到一个段落,便转身离去,陆展春抓着这当头,就是对着冷清涯低声问道。

早是注意到陆展春的到来,冷清涯便在陆展春逐渐接近时,对着人群喊道:「结束了、结束了。」

在陆展春猜疑的目光下,冷清涯眨了眨眼,露出一副急待夸奖的模样,却硬生憋住话语,待到身边人群散去,才赶紧的揽住他的肩膀,细声说:「兄弟,你可不知道,我今儿个一早,可是替咱们这趟中原之旅,给打下了极为丰厚的基础?」

「……丰厚的……基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陆展春总觉得这话说起来,有些那麽说不出的怪异。

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下周围,确认除了他们四人,旁人都已散的七七八八,冷清涯才小心翼翼地说:「阿春你都不知道,师祖特小气的,活生生诠释了什麽要做一毛不拔,嘴上那毛少的可怜,碰都不给碰也就算了,可我去找他想要些盘缠,还被打了出来……」

听到冷清涯的话,陆展春蹙起眉尖,显然有些不解。

他自然知道自家师祖就是个嘴硬心软之人,要盘缠这小事多半是会给的,怎麽冷清涯还会给赶出来了?

「大师兄……你是怎麽跟师祖要的?」陆展春左思右想,怎麽想都还是因为眼前的大师兄不靠谱,所以让师祖一怒之下把人打出来的机率大些

要吐的苦水一下子都缩回喉头,冷清涯缓缓撇过头,十足十的心虚模样:「那个,我只是偷偷拔了师祖一根胡子,说了要用盘缠换胡子而已……」

想起方洄下巴上那稀疏的胡子,再想到他平日里呵护胡子的热乎劲,陆展春突然觉得冷清涯没给打的鼻青脸肿再出门,已经是师祖送给他最好的临行礼物了。

陆展春看向自个的眼神太复杂,冷情涯这大神经自然一点没看透,只当是师弟亦然与他所思一般,那样同仇敌忾。

拍了拍自己鼓囊囊的钱袋,冷情涯勾起唇角,笑的颇是痞气,「还是师兄我深谋远虑,为了我们这趟旅行,还仔细思考了一番对策挣钱,这不我藉着代买中原货物的由头,替咱们这趟旅程攒下了厚厚的旅费。」

看着冷清涯手中长长的清单,以及钱袋中先给收着的满满银两,陆展春突然觉得自个的背脊,似是给压上一大块石头。

清单上那样多礼品,还天南地北的特产都有,要买足那些东西……

冷清涯莫不是想要那些明教弟子,像是望夫石一般,在明教苦守大漠十八年,才能拿到自己订的东西?

秦若漪显然也想着这点,抢过清单,那凶狠表情明显是心里头翻滚着满满欲望,要把这清单给塞到冷情涯嘴里,让他自个想办法弄到那些东西。

偏生这时,冷清涯还笑咪咪地补上一句:「本来那些同门还不怎麽信我,说我实是爱玩了些,怎麽可能真拿到那些个东西,可我提到你们三也与我同去,他们就答应下来这生意了。」

「……」这是直接把他们都拖下水了?

四人在冷清涯这句话落,突兀的迎来一阵莫名的沉默。

紧接着发生的事,对冷清涯简直就是噩梦。

在明教特殊招式隐身,以及各种破隐身的追打下,四人终於出发渐离明教,甚至还是在极为快速的时间,便抵达了中原主城之一的长安。

在这段旅程中,冷情涯仅有一种感想──师弟妹凶残,追着他打的师弟妹更凶残。

他这大师兄,都差点要给围殴成了大屍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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