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天涯何依歸--蓂魅卷 — 章五 河神毓仁現蹤影(下)

正文 天涯何依歸--蓂魅卷 — 章五 河神毓仁現蹤影(下)

那边的两人怎也没想到上官嫣怡竟在此时到来,不同於靳书寒的欢喜,小夏更多的是疑惑,一听那声「夏哥哥」,本只有困惑的心不可避免的冷了下来,她从没有想到靳书寒竟真有办法向外传了信,让上官嫣怡不致拆穿他俩在名字上起的谎言。

上官嫣怡自然也发现那黄衣姑娘,她本就是去找靳书寒,怎料那些侍仆带到的地方却扑了个空,那时才听到他竟突然有位「妹妹」。上官嫣怡心里还是好奇的多,也不知这位妹妹是何方神圣,靳书兰失踪多时,靳家一向不愿触及此事,是故靳书寒就算和自己关系再好,也不曾亲密地称她为妹妹。

只见眼前女子约莫是二八年华,一身鹅黄衣饰,眼珠灵动有神,颜若春花,虽非极美,却是生气勃勃。

她本听那些人说靳书寒可能在一年轻女郎的的房中还有些不信,可亲眼见到靳书寒果真如是时不免也是有些错愕,始终靳凌傲也没告知他身边竟有人相伴,就在疑惑对方是谁,就见那黄衣女郎问道:「大哥,这是哪位?」

靳书寒微微低头,又转向嫣怡笑道,「这位是上官家的药仙姑娘,上官嫣怡。」那黄衣姑娘点点头,眸中还是有几许察探与不欢喜,那刻上官嫣怡却是猜到了,但转念还是有些错愕,想来她倒是以为徐苡是个干练的大家闺秀,倒没有想到是如此的青春少艾,「姑娘似乎染上风寒了,夏哥哥怎麽没好好照顾姑娘呢?」

靳书寒闻言果然马上低头看向小夏,皱眉轻问:「是什麽时候的事?」

「你不就早知道我有点不舒服了吗?」小夏下意识地反问,「我也不知道自己真的病了,这位药仙姐姐真本事。」

上官嫣怡羞涩一笑,纵是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没有否认这个说法,靳书寒深知对方医术之高,又见小夏总是不认真地待自己的身体,瞪了小夏一眼又说,「快让嫣怡看看你。」上官嫣怡皱了皱眉头看了眼靳书寒,忽地觉得两人纵是亲近,但语气倒不像对恋人,莫不成他们在吵架?终於,还是又想起了方定睿。

想到方定睿,还是有些心酸,他们总是在吵架,每一次见面都是你来我往的小吵小骂,起初确实觉得很有趣。身边每一个都是恭恭敬敬,就算是靳书寒也是温温和和的,就只有方定睿不同。

一个在担心友人的身体,一个在暗中计算,一个又陷入愁绪,於是三人各怀心事,倒一下子也没有话。上官嫣怡拉开针包,在烛火上微微灼热那些银针,忽地朝靳书寒开口道:「没事吧?」上官嫣怡望向似乎有些呆滞的小夏,小声地用自以为只有靳书寒才听到的声音在他耳边道:「你和徐姑娘还可以吗?她似乎不太好……」

他先是一愕,不懂为何上官嫣怡会忽尔提起徐苡,听到她後半句就更奇怪,但事关徐苡还是问道:「苡儿怎麽了?」话刚落,却还是在想上官嫣怡按理应没见过徐苡,怎麽半年不到,她就已经见过徐苡,还知道她不好了?

上官嫣怡见他这般忧心,也不似刚才并无情意之样,心道这个温和的哥哥也有在意非常的人,带着饶有趣味的微笑,不太确定地道:「不是说了,她身子稍有不适吗?」

靳书寒微愕,小夏在背後发出一下笑声,走到上官嫣怡的身边,拉住了她的手道:「姐姐,我不姓徐。」上官嫣怡闻言马上看向靳书寒,见他红着脸地点头,她玉脸泛红,尴尬不已,小夏又笑道,「姐姐,你真可爱。」

小夏的话让上官嫣怡更羞,见靳书寒也缓过来笑话自己,娇嗔道:「喂!」见靳书寒与小夏也开心地大笑,她佯装生气地支着腰:「那我就跟徐姑娘说夏哥哥与一妙龄女子相伴多日!」就是满心尴尬困窘,上官嫣怡也能记着靳书寒在这里的「名字」和与女郎的关系,单是这一点,小夏便觉得此女定是不凡。

靳书寒脸色一变,倒是小夏笑着道:「嫣怡姐,你可是……连徐姑娘是如何也不知道呢!」

上官嫣怡想想也是,其实她一听黄衣女子并非徐苡,早已不是刚才的局促,神色也轻松起来地朝她道:「那她……」未料话未有说完,黄衣女倒是一声:「嫣怡姐不是要为我看看病的吗?」

见她回神将手递了过来,上官嫣怡也伸手探向了她的手腕,其时靳书寒彷佛回神过来地温和地笑道:「嫣怡放心,我和苡儿一切很好。」手顿住了半下,上官嫣怡却故作冷静地为小夏把着脉,心里头却竟然胡思乱想起来。她想起起初和方定睿在一起时,也曾觉得,一切很好。

又起第一次见到方定睿,就是抱着他那虚弱的妹妹来到自己的家,大吼地要她为方尚湖打水,之後每次见面,都不知为何总能互相讽刺一下大家,上官嫣怡叹了口气,就是这种「不一样」,让她坚信方定睿真的是不一样的。

「嫣怡?」

听了她一声叹息,靳书寒不确定地轻唤了一下,上官嫣怡缓缓睁开了眼睛,如秋水一般的眸子无声地看了他一眼,缓缓笑道:「夏哥哥别忧心,夏姑娘的身子只是微微受了寒,没大碍,可是姑娘心里头郁结甚多,要多些注意,不然身子也会受影响。」

靳书寒知道小夏没大碍也宽心下来,小夏看着上官嫣怡纵是温婉地坐在他们身边,可那笑容还是相当勉强,而靳书寒也见上官嫣怡愁思满满,两人对看一下,心里想道上官嫣怡在,自然没法继续刚才的话题,便提议和上官嫣怡在毓仁村里游逛。

上官嫣怡正欲说好,却忽地看了小夏一眼,小夏好笑地勾起嘴角,「大哥就和药仙姐姐好好逛吧,我既是染了寒,自当好好休息。」

说毕便自顾自地起身回到床榻上,靳书寒起身走到床边,轻声说了几句上官嫣怡听不到的话,便又回到自己跟前,温和地道:「这边山头也有很多漂亮的花,我虽也是客,但也能带你去看看。」她还是有些担忧地看向落下了纱帐的床榻,倒是靳书寒不太在意地耸耸肩,「四儿就着我们买些甜点给她,你不用太过担心。」

见她终於点头,靳书寒便将注意力放到上官嫣怡身上,也没有为意小夏在他们走後拉开了纱帐,脸色阴沉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

一踏出院子,一男一女便跟着他们的身後,靳书寒知道那是上官家的刀婢剑奴,上官嫣怡不懂武功,自是需要这等人物看护,也没有为意背後的盯视,而跟上官嫣怡说过不停。上官嫣怡没有多少胡思乱想的时间,就被靳书寒的话带到天南地北,很快气氛又活络起来。

在上官嫣怡的印象里,靳书寒从来都是很谦和的一个人,想道那个温和万分的人素来也是洁身自好,不近女色,怎料竟突然与徐家姑娘定情,她和方定睿也多番猜想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所以第一下见到小夏就误当她是徐苡,虽只见过一会儿,但上官嫣怡还是想道以靳书寒的性子,小夏却是太活泼,不像是他会喜欢的人。「夏哥哥何时会介绍徐姑娘给我认识?」

见气氛已活跃起来,靳书寒心里却打定了为方定睿说好话的想法,於是便笑道:「下一次便让你和定睿和她聚聚吧。苡儿性子甚好,想必与你们会相赢得很好。」

上官嫣怡闻言却是不置可否,她早就知道靳书寒心里认定自己和方定睿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就算靳书寒是否知道他们现在的问题,他这麽说也是合情合理。「那麽,何不着徐姑娘回剑庄?靳伯伯也很忧心你呢。」

「这……」靳书寒有些意外上官嫣怡的话,急忙地道:「这些事情怎能惊动庄主?只是小事。嫣怡你也不用对庄主多说我的私事。」

靳书寒的语气显是有些不想多说,可是上官嫣怡却当是他还在忧心自己在这里所用的「假身份」,便笑道:「夏哥哥和靳伯伯早已相交,你欢喜的人,他自是想知道。我看,徐姑娘是难得让你倾心的那个人,庄主定必会对她另眼相看。」

「儿女情长这等小事怎能惊扰庄主?又非白道正事,嫣怡你说笑了。」

「明明靳伯伯当日就很是欢喜我和方定睿之间的事,你的事情又怎会是小事?」上官嫣怡皱着眉头,她知道向来对谁都亲切有余的靳书寒,从来对靳凌傲都是胆怯恭敬多,孺慕亲密的少。就算是称呼,他对外对内都是一声「庄主」,从不称呼为「爹」,上官嫣怡心知靳凌傲也为此忧愁不已。

靳书寒却是坚持地道:「我的事情,实在不想打扰庄主。庄主是办大事的人。」

「可是……」上官嫣怡这下却终是感到靳书寒是真的排斥和靳凌傲交代有恋人的事情,可这是为什麽?莫不成……就真给古星妤所言,靳书寒因靳凌傲多年的不闻不问,关系其实一直也是礼多、情不多?

莫非就真如古星妤的担忧一样,靳书寒对於这个父亲还是怨的多,爱的少?上官嫣怡只从父亲口中知道过当日靳家的事情,也知靳凌傲为了保护儿子要送他到月崖渊拜师学艺,不曾觉得有何不妥。可短短几句的对答,却又让上官嫣怡想:但可能这对於年小的靳书寒而言,就是被父亲离弃的意思。

「嫣怡,不要多想。我真的很敬重庄主的,就是如此,才不想为这些事让庄主分神。」

可是靳凌傲想要的或许不是敬重呢!上官嫣怡想这样告诉他,可见靳书寒实在不欲多言的样子,也只得将话吞下,「可你终还是要带徐姑娘回去,靳伯伯怎能不知?这些事情,还是及早告知为妙。」见他脸色明显是不欲多言的样子,也只得就此打住,又将话题笑而转向另一个人身上,「我一想到徐姑娘,就为另一位姑娘难过了。」

「哦?」

「是小湖呀。」她顿了顿,「她总是提起那个英明神武、古道热肠的好师兄。」

「原来是说小湖。小湖只当我是大师兄,这些年来也从未一见,怕是早已忘记了我了。而且,怎样亲密也不及她的兄长,恐怕现在她与其说是在担心大师兄的恋人,不如说是在忧心的还是谁是她的嫂子。」

听靳书寒竟转了一圈又回到这个话题,上官嫣怡也只觉好笑,同时也心知靳书寒成年以後几乎未出现於剑庄之中,也顿觉他这番话说得对极了。虽说方尚湖总是提起那英明神武的大师兄,可怎会这麽轻易就会喜欢上谁?

想着也觉靳书寒这般应对是对极了,也就不多说。只是刚刚那个“嫂子"的话题,她也必定要说了:「你就别再说我和方定睿了,我未嫁、他未娶,两家婚事也未定,一切还没说定。」

「可你们……」

「就如你和靳伯伯一样,这是我们的事情。」

靳书寒张嘴想说他和靳凌傲的事情和他们真的完全不一样,可他也自是知道有些话实在说不得。两人正是无话,却见眼前有人神色鬼祟,不知在干什麽。靳书寒看清那人的时候心下一沉,这些紧要关头,他这个模样是在干什麽?「石公子。」

上官嫣怡意外他忽然张嘴叫唤那人,而这下高高的呼唤声让那人吃惊地顿住了脚步,看到是靳书寒与昨日一到就被大家追捧的药仙,倒是有些松了口气,笑道,「两位可是要到石家?」

「石二少,你在这干什麽?」靳书寒却是不置可否,石景崖明显有些慌乱,靳书寒与上官嫣怡也不由得皱起眉,紧紧地盯着他。

石景崖警戒地看着他们:「你们……我们石家的事,和你们这些外人何干?」

说来倒是有几分气势,只是谁听着也觉得有些不安,靳书寒也没多话,只是重覆地道:「你究竟做了什麽?」

「我什麽也没做!我知道你们也是大哥的爪牙!」

两人一愕,就见那石景崖气冲冲地跑走,靳书寒上前便追,上官嫣怡没有武功,连忙追在他们身後,那石景崖功夫不高,三两下就被靳书寒追上拉住,「石二少,究竟怎麽了?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你好像不太好。」

他们的动静还是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石少爷,他们怎麽了?」

「没事!」

靳书寒其实手里也没什麽可以说石景崖做了坏事,只是见他神色不对,又落荒而逃,心里多少也觉得他不好。可後来见他的表现,却不像是干了坏事,而是知道了什麽事情一般慌忙逃走就更是担忧。他想应当好好送石景崖回家,心念才一落,怎料一事又起!

靳书寒正欲说话时却见到大家都呆住的样子就暗叫不好,与石景崖马上看後方看去,这时上官嫣怡也不可置信地发出:「啊!」的声音,靳书寒却没有留意到花容失色的她,因为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这条河上。

那个河神说里,靳书寒一直不置可否、只当成是笑话来看的原因便是他不信神灵。可此刻谁来告诉自己──

为何一个人能立在河水之上?

「你的意思是,书寒来信?他说什麽?」徐苡起初还是有些意外,但毕竟苜砂帮当年也是顶尖的白道,起先的愕然过去,还是能干练起来,倒没有小女儿的娇态追问爱郎去向,反是能问起正事。

最重要的还是这个徐苡不会令靳书寒为难,也不需要他的保护,是个能够独立独断的女子。

「只是一些琐碎事,可徐姑娘怎麽想?你想去找书寒吗?」

「若是直说那就当然是想了。可是这边的事情算是解决了麽?应该不吧?我来这里虽是寻他,但白道的事情,我却不能不理。」方定睿没有作声,反是抽出靳书寒的信递给了徐苡。她挑起了眉头,却没有接过。「他既是给你而非我,就是信你,又何用如此?神捕,你只要告诉我你想如何便好了。」

他也没勉强,见她不接就收回那信,「我素知徐姑娘武艺高强,但就依我看,我认为毓仁村的事情若连书寒也没法处理,我怕只有姑娘的话还是太危险。我一会会见“夺影",定会交代此事,相信他愿意留守这边看着司马家的安危。可即使如此,徐姑娘始终要小心。」

「神捕放心,可……你难道没有听到今天的传言吗……?」

「连徐姑娘也知道,我怎能不知?婼凤已到成博到吧。」

「原来你已知晓。我还道你竟没有收到消息,那麽……要不我到毓仁村,你往成博?毕竟婼凤早就是神捕的……」

止住了她还没有说完的话道,方定睿又道:「徐姑娘,从成博传来这话要多少时候?」见徐苡皱着眉不答话,方定睿自顾自地道:「少说也要一两天。」他冷笑一声,「我与书寒的约定是十天内到毓仁村,用上也要两三天的时间。书寒七天前离开这里,信是在到达後的第二天来到,传言就是在这几天开始传来方能传到这……时间未免太巧了。」

「可是乾坤双玉确实是武林大家都想夺的瑰宝……」

方定睿也点头应是:「可是失踪已久的红坤、紫乾二玉,怎会在这个时间突然出现?而且……那麽多年来,婼凤不曾对武器等下手,不然怕是早就被一众黑白二道追杀了。」追踪婼凤那麽多年,他终是觉得婼凤能这样作恶多年,主要还是因她从不碰武林人的死穴,不争不抢武林大家的名谱名器,所以婼凤才能立於不败这麽多年。

「所以神捕认为是有人利用婼凤的消息,想引开你……那麽书寒岂不……」徐苡终是想到他的意思,声音却是愈说愈小声,她甩甩头,眸中又回复镇定与清明,「神捕可是肯定成博不会有婼凤的行踪?」

方定睿不得不说也是满意她这番情绪,若是总结到这番情绪也可以了无声色,那她倒靳书寒有多少情意实在难说;但纵是示弱,最终还是能大局为重,方定睿不得不说这个徐苡的性子,和靳书寒倒是相配。「肯定。」

「何以?」

他笑了笑,不置可否。徐苡深知官府人自然有官场的暗号和消息,怕是真的肯定了此事,心里也不得不说有着担忧,毕竟竟有人想调开眼前人而专注对付靳书寒,这次怕是靳书寒也实在是遇上麻烦了。

徐苡纵是有些担忧,还是强作坚强地抱拳朝他道:「那麽神捕就放心,我定必代你保护司马家,静候你与书寒平安归来。」

方定睿看着她这个样子,终於还是忍不住流露着几分惋惜之情,此等女子,若无半年前的灭门惨案,究竟会是如何风光的一个女人呢?徐苡见他脸上的可惜之情,心中有些不悦,却依然不动声色,她早就知道很多人会将她当成可怜人,只要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与要做的事情就好了,他人要怎样想怎样说,徐苡告诉自己:不要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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