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实是第6回,回数是没有缺的……但我懒得更正回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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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阿姨瞪大双目,觉得我着实离谱,同时也明白我在服药前对古清流大抵真的死心了。她正要交教我那法子,我抢先说:「我实在是不想知道。这样好了,请你把法子写在纸上,收在一个盒里交给我,待我有了後代,自会开来看。」
我阿姨也没我办法,只能依着我的话来做。晚饭後,我驾车去了隔壁的市镇,在小巷吃了几款小吃,再去添置一些衬衣跟西裤,毕竟下星期便要去强叔他们介绍的两家饮食集团面试,总不能穿得太随便。我在街上蹓躂到十一点多,忽然不想回去古家,而去了以往我和我母亲住的旧楼。驾车一个小时才去到旧居,我站在行人渐疏的街头,原来的旧楼已有拆卸工程,给围上白色栏板跟绿色的尼龙网,将我和我母亲曾经生活的家园粉碎,这是为了我城的发展。
我买了两罐酒,一罐倒在石屎地,祭生前爱酒的我母亲,另一罐没有开封,那是因为我得开车,不可碰酒。可是也到了这钟数,还要驾车个多小时才能回去,而我日前毕竟失血不少,即使并未至於手脚乏力,也说不上有精力。是以我开了电话以搜索朋友名单,看看要到谁的家睡一晚,这才发现古清流曾给我打了五六通电话。
对了,他似乎已有几天没回古家。可是我前几天烦着儿女、成家跟找工作的事——除此以外还新造了一条浅草绿色的窗帘,为我空洞的房间添点可喜的颜色——就没空注意古清流到底有几天没有回来。
我怕他有非得要找我的要事,连忙回他一通电话,但愿他这时不是忙於跟女伴调情,电话才接通了一两声,他就听电话了:「你去了哪里?我今天难得回来,你竟然不在?怎麽一整天没有开电话?」
「我向来不常用手机,也没什麽人找我。」我以前会天天开手机,那是为免古清流找不到我,可是最近转念一想,这些年来,古清流一星期还不一定给我打一通电话,我的朋友又不多,较常透过网络聊天,不然就是约出来游玩,倒不如多关手机以节能。
我把这理由说了,再说:「这不能开源,也至少节流,手机长时间开着,很容易因过热而爆炸。」
古清流有好一阵子没说话,我仍耐心等待,他才说:「那你何时回来?还有,芳姨说你把门锁换掉,全屋人也没有钥匙,我想进你房等你也进不去。」
「你出去的那几天门锁坏了我才换。还有,我今晚不回来了。你早点睡,」我知道古清流睡前要喝一杯我冲泡的热鲜奶,里面添了蜂蜜与少量的代糖,他曾说这是外面喝不到的味道。我清楚这半年内会搬出古家,怕日後没有人为他泡鲜奶,就在电话里把调配方法一一教他:「记得去试试看,你每次不喝一杯热鲜奶就失眠。」
「这麽复杂,我不懂,而且我从来不踏进厨房。」他不肯学。
我叹了一口气,他又追问我到底在哪里,我说我会去朋友家里睡。他就以尖酸的语气说:「朋友?男的?女的?你什麽时候有别的住家,怎麽我不知道?有了别人收留你,不用怕得失我了,连冲泡鲜奶的事都叫我自己来。」
我素来不善言辞,古清流如今将话说得这麽尖锐,我真不想回应。於是我渐渐把电话移离耳朵,又用力摇着手机,装说自己在郊区,手机网络接收不良,按下红色的挂线键。
去了一个大学朋友的家里,他见我这不太合群的人难得上来,就把住在附近的几个朋友都叫过来,五六个大男生又喝酒、又吃零食跟打电动,临近天光时才睡在客厅的地板。毕竟今天是星期日,大家都不用上班。
结果,我们在那人的家待到晚上,连晚饭都吃过後,才各自回家。
我在驾车时才开电话,发现十多通未接来电,一通是强叔打来的,另一通是芳姨,其他都是古清流。有昨晚的经验,我猜古清流没有确实要事找我,便按轻重先後打给芳姨跟强叔。芳姨很快接了我的电话,语气焦急:「阿默,你这天去了哪里!怎麽不向清流交代一声?」
「我?去了阿友的家打电动,还有小张、周元他们都有来,毕竟很久没见。我记得今晚没有特别的宴会,且我一个月有十天假期,应该没出什麽问题吧?好吧,我不告而别,是我不好……」
「这不重要!你要找工作的事……哎,阿强这个大嘴巴,他跟厨房的人谈这事时,让清流听见了,就大动肝火,要我立刻叫你回来。」
「他发怒?怎会这样?」我的手艺是强叔他们教出来,即使我离开古家,他也能继续吃山珍海味:「哦,我明白了,清流是怕我走後,他再也吃不了那些平民小吃。你替我跟他说,那些小吃很简单,这多年来强叔他们看惯了,都懂得做,以後叫他们做给他吃就行。」
「唉!不是这个原因……阿默,你真的不知道吗?」
芳姨的声气听起来很是疲累,她是我亲人,纵然我看不起她没有服药之事,也断不欲为难她。
「对不起,芳姨,我会想清楚我离开古家会使清流损失了什麽,再想方法找代替品,以免影响他的生活品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