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安用一种期待又怕受伤害的眼神看着久违了半年多的斯拉维总裁。总裁穿着Cerruti1881充满雕塑感的灰色西装，略宽的肩膀、收紧的腰线，配上勃艮地酒红色的斜纹软呢领带……展现了总裁那犹如模特儿般的完美身材。
总裁戴着手工黑粗框眼镜，聚精会神地看着这半年来集团的营运报告，副总裁陪伴在侧，随时等着总裁的发问。
「有什麽事就直说。」湛宸风连眼都没抬，那带着磁性的威严口气让吉安颤了一下。
「总、总裁，请您明示，我哪里不得您欢心？」吉安这句话在心里反覆演练了好多次，就怕一个措词不当惹得他们老大不开心。
这莫名的疑问让湛宸风搁下手中的营运报告，锐利的眼神直看进他的眼眸深处：
「什麽意思？」
「总裁您不是招了新的助理，要把我炒鱿鱼吗？」
湛平之弄懂他在害怕什麽，笑了，但是这个笑容却让吉安更加惶恐。
副总裁笑了？笑什麽？笑他的愚昧居然看不出来，还要人难堪的点破吗？
「新来的助理是总裁夫人，她不想落人口实才让总裁办这个应徵面试，她进来之後还要跟着你学习集团营运，怎麽会把你给炒了！」他替湛宸风回答，脸上的轻松笑容更突显湛宸风的总裁威严。
总裁夫人？就是上次副总裁说在缅甸出事的那一个？
所以等一下走进来的会是一个黑皮肤的缅甸女子……天哪！
「总裁夫人是台湾人，你想太多了。」湛平之看就知道他在想什麽，因为那表情他之前也有过。
「在公司她就是个助理，别公私不分。」湛宸风扶正了眼镜，视线又回到报告上头。
「安心了吗？没别的问题就出去。」湛平之替威严的不可一世的兄长下驱逐令，打算跟他说些私下的家常话。
「是。」他当然要赶快出去，没事在里头看着大总裁不苟言笑的脸色，他就胃痛。在吉安要伸手碰触门把时，厚重的大门倒是先响了几声後自动打开了。
「斯拉维总裁您好，冒昧打扰您办公。」一活泼的女声让三个男人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我们有约吗？」湛宸风挑眉，怎麽吉安没跟他报告。
「对不起总裁，我们明天才有约。」多萝西笑盈盈地看着眼前宛如性格男模JonKortajarena的总裁，见到他的第一眼马上被他知性的外表迷惑，方才他开口讲话……那声音真是超具磁性的；从今以後她要在他身边工作，真是太美好了。「我是新来的助理，多萝西‧范堤，明日起开始上班，请总裁多多指教。」
湛宸风、湛平之和吉安愣神地看着眼前自称是总裁助理的女子，反应各不相同。
怎麽来了个荷兰女人？妍妍呢？
总裁助理不是内定安之妍吗？人事经理在搞什麽鬼？
总裁助理不是听说是台湾人吗？台湾人长这样啊？
「知道了。」简短的三个字便打发掉多萝西，湛宸风的脸色宛如冰窖里的一滩死水。等多萝西离开总裁室後，他马上按了分机到人事部，冷言：「十秒之内出现在我眼前。」
湛平之勾起嘴角，这後头又有好戏可以看了。
只要他大哥回来全公司的人都像是走钢索般战战兢兢，这就是湛宸风天生为领导人的气质，他很佩服。
「我早说了你该把底下那些白痴换掉。」
「从现在开始我会认真考虑你的提议。」如果人事经理不给他个好理由，今天将会是他最後一天在GVGF集团上班。
清脆的敲门声响起，人事经理彷佛邀功般的表情走进湛宸风的办公室。
「总裁。」
「徵选结束了，你辛苦了。」湛宸风的手指在办公桌来回敲着，缓慢的节奏让人听出有异。
「总裁，这是我份内的事情。」怪了，总裁怎麽会突然把他叫来只为了要夸奖他……难道说，他知道自己受人所托吗？
「你的工作能力不错，果真是良好家世教导出来的，令尊近来如何？」湛宸风站了起来，双手插进西装裤口袋，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人事经理。
「多谢总裁关心，家父正这期届满就准备从副市长位上退下来，他这辈子的官路顺遂，一辈子没有什麽错事只怕不能安稳地退休。」人事经理来自政治家族，以他的人脉在米兰吃得很开。
「你怎麽没有想过要继承父业？」
「我还很年轻，不想没有奋斗过就跳入稳当的体制之中。」人事经理不满四十，以现在男人的挑选标准，三十几岁快四十是最抢手的。
「是，你也不过大我一些；但你知道为什麽我33岁坐总裁位，而你38岁，却在人事经理的位置？」湛宸风转过身来，表情蒙上一层刚才所不见的阴霾。「我们都来自政经家庭，你说说是为什麽。」
人事经理有些愣住，不知道该怎麽样去回答他的话。
「因为你总以为，事情搞砸了，我还有後路可退！」湛宸风眉头不皱一下，语气平淡却杀伤力足够。「人没有把自己逼入绝境里，就永远不会成功。多萝西‧范堤是谁？」
「产品研发部的新进职员。」果然总裁知道了，知道他跟外部公司有挂勾。
「这种答案我有必要问你吗？」
总裁这口气让他冷汗直冒，赶紧把事情的经过报告出来：
「今日的招聘会依照您的吩咐招了两个职缺，一是您的助理，一是产品研发部争取许久的新职员。」语毕，他便把两位新人的人事资料放在总裁桌上。
「你似乎不太记得我们招聘新人的潜规则。」湛宸风笑了笑，却让他感到芒刺在背。「我知道集团内部有些人白天为我卖命，晚上可能替别人卖情报。而我想知道的是，多少钱你们愿意干这事，拿这钱去做什麽？」
湛宸风这番话好像是子弹扫射过经理的脑袋，被打烂的脑组织全无思考的功能。
「这……」他完蛋了，他要被开除了，他要卷铺盖了……「对不起，我会想办法弥补。」
「你累了，明天开始放假去吧！」湛宸风此话一落，人事经理只能含着眼泪离去，再不敢说第二句辩驳的话。
因为全公司的人都知道，这是一间只求结果不问过程的集团；结果不如预期，那麽所有与这件事情有关系的人都会一并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