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怎样?」
眼前果然是悦荭,彦崎已经受够了她的骚扰,语气十分不耐烦,怎知悦荭竟哗啦哗啦的哭了起来,彦崎的罪恶感油然而生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你别哭啊……」彦崎一面试图安抚悦荭,一面戒备张望着四周。
悦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着:「从前都是别人喜欢我,我不曾被拒绝过。」
「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吧。」
「你认为我长的不美吗?你认为我配不上你吗?」
「我并没有这麽认为啊。」
悦荭用怒视憎恨的眼神看着彦崎,那毛骨悚然的视线令彦崎不寒而栗,悦荭映在墙上那婀娜多姿的影子,形象逐渐转变,长发散乱两手长爪。
「你这个自以为是的人!!」
一声高喊,悦荭的影子冲向彦崎,彦崎瞬间感觉遭到掐颈,一股力量的冲击狠狠将他撞上墙面,彦崎被掐的快要断气,而悦荭正高声宣示着。
「你以为你是谁啊!知不知道满街的男人都在追我,各各比你有钱比你帅!」
「所以呢……你得到什麽……」
悦荭得意的仰头大笑,脸上表情越加狰狞,似乎在嘲笑彦崎无知,高声宣扬自己从男人手中得到的好处。
「他们各各把我捧的像女王一样高,我从来不缺生活费啊。」
呼吸的彦崎困难的勉强挤出轻笑,「你就打算这样过一辈子吗……不懂得爱别人,别人也不会爱你的……」
「你懂什麽!?你又懂我什麽了!!」
悦荭情绪激动之余泪水夺框而出,因为缺氧意识逐渐模糊的我,却看的异常清楚,悦荭那丑陋的影子长着一双恶魔的翅膀……悦荭瘫坐在地,瞬间,她的影子如烟雾般散去,我也得以大口呼吸,再一定神一看,影子,已经没有什麽异状了,而悦荭的五官也开始出现细微的转变。
「我想要的……并不是这样……」
「悦荭……你,真的很漂亮啊,即使没有邪恶的力量。」
悦荭淡淡一笑,那是一个令人舒服的微笑,邪恶气息已随着散去的影子烟消云散。放学时间彦崎与夙威碰面後一同返家,路上便告诉夙威他所遇到的惊险,夙威语重心长的说出了悦荭的故事。
悦荭是一个在感情上紧张兮兮的女孩,她总极力配合男方的喜好,唯恐自己做的不好,在感情事中一个很没有地位的人,她总为男方付出一切,却在一段又一段的感情中受到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责备自己是自己不够好,变的更加神经质,更加卑微,她在无限的自责中,萌发了憎恨,恶魔以憎恨之心为食越加茁壮……
「我要让全世界的男人都爱我……然後都受到我的背叛……」
男人们受到魔力的影响,会对悦荭一见倾心,而如今失去魔力的悦荭,抽屉里依然可见几封情书,只不过要想要打动她的心,似乎不容易了。
夙威捏造迪尔的户籍资料,顺利通过学校审查,替迪尔交齐了学费,迪尔将以夙威的弟弟插班生之身份与彦崎同班,彦崎感到很神奇,不断询问夙威是如何办到的,夙威总笑而不语。
迪尔一大早就起床梳洗,准备早餐,并把彦崎与夙威全都叫醒,彦崎一边刷牙一边含糊的说着,明明就还可以睡半小时,而夙威则是始终一抹淡笑,两人才在饭桌前坐下,迪尔就让他们吃快点好赶紧准备出门,期待的表情全都写在脸上,彦崎咬着烤过後冷掉的吐司,喃喃说着。
「你去个一天就会後悔了。」
夙威笑脸依旧。
由於脚踏车只有一辆,三人用步行的方式前往学校,从彦崎家到学校的路上会经过一户有钱家,为独栋建筑,外围有庭院矮墙,总有一个女孩坐在矮墙上头,因为旺盛的好奇心,彦崎曾经试图与那位女孩说话,那女孩总是以圆滚滚碧绿色眼瞳望着他,不时还眨呀眨,但就是不发一语。那女孩留着一头长发,身穿白色连身洋装,打赤脚坐在那里,当刮起风夹杂泥沙吹向她就好像被无形的墙挡了下来,令她给人圣洁不可侵犯的感觉,她的眼睛始终注视着前方似乎在等待着什麽,经过了许多时日,在她眼神之中慢慢透露出疲惫以及失望。
「我忘记带我的报告。」
夙威说着停下脚步,他让彦崎与迪尔不必等他,便回头折返,彦崎与迪尔又向前走了一段路,彦崎突然开始翻书包。
「我忘记带数学作业本了。」今天有数学课啊。
迪尔一脸嫌恶的说着,「你们两个到底有没有带脑……」
「都是你一直赶才害我们忘这个忘那个的!」你没有资格说!!
於是两人决定返家,远远就看见夙威正与围墙上的女孩交谈。
「依菲亚,不要再等他了,赶快回森林吧。」
「伊德森,他说他会回来的……」
「你没有必要为了人类舍弃永生的权利。」
「你不要管我,你还是想办法去讨好迪尔吧,我的事不用你管……」
「再继续待在城市里你会死的。」
「没关系……反正我的翅膀已经飞不动了,」依菲亚向夙威展示她曾经美丽的透明翅膀,如今那对翅膀像是遭到腐蚀般残破不堪,「而我的心,也死了……」
依菲亚用伊德森这个名字称呼夙威,彦崎惊讶的望向迪尔,迪尔也懒的再向彦崎说明什麽。
「我就已经说过了,是你自己不相信,那家伙的确是伊德森。」
「欸!?」
彦崎的惊呼,惊动了交谈中的两人,依菲亚推着夙威的肩,要他回到迪尔身边去。
「走啊,你快点走。」
夙威无可奈何的走向两人,不放心的回头喊:「快回森林吧。」
「不要你管。」依菲亚对夙威吐舌扮鬼脸。
「夙威你……」彦崎不问清楚是不会罢休的。
「路上说吧,会迟到的。」
三人再度迈开了步伐,彦崎怯怯的问:「你……活了几千年?」
夙威呵的一声笑,「不是这样的,关於伊德森的记忆,我并不是一生下来就有的。」
「这样啊……」
熟悉的朋友突然变成一位几千年前的历史人物,彦崎不自觉的产生了距离与陌生感,他认为关於伊德森事还是不要再追问,话锋一转。
「那个女孩是……?」既然认识伊德森,代表她也活了好几千年吧?
「她是来自森林的妖精,妖精是很纯净的生物,城市并不适合她,尽管我已替她张开了结界,但她的腐蚀情况并没有减缓,她就快死了。」
放学後,三人很有默契踩着迅速的脚步,他们都为依菲亚感到担心,惊见依菲亚趴倒在地上过往人车乏人问津,迪尔咒骂着人类的冷漠。
「不,普通人是看不到妖精的。」
『可是我看的见啊。』当下彦崎便有这样的疑问,但他没有说出来。
夙威奔上前去,蹲下身将依菲亚扶起,并紧紧握着她的手,「振作一点,依菲亚。」
抱起依菲亚,夙威往最近绿林十八峰奔去,彦崎与迪尔紧跟在後,依菲亚正一点一滴的消失,她吃力的说着。
「谢谢你,其实我知道……那个人……不会回来了……」
依菲亚对夙威微微一笑便阖上了双眼,夙威无法阻止依菲亚身体的崩解消失,最终仅抓到了一片翅膀碎片,夙威为依菲亚的离去感到难过,彦崎也是如此,但迪尔却是一脸冷漠的看着夙威。
「你真是个冷漠的人啊,伊德森,你明明就有能力救她的吧。」
夙威没有说话。
那是,她自身的选择……
永生的妖精依菲亚,早在千年以前就认识伊德森,千年後的再度相遇,依菲亚爱上一个经商的人类,为了那个男人离开族群居住的森林,那男人时常陪依菲亚返回森林,两人感情亲密,无奈好景不常,那男人经商失败开始躲债跑路的日子,为避免拖累依菲亚他将依菲亚落下,哪里知道别人是看不见依菲亚的。男人为了生活与庇护,他加入了黑帮,意外闯出一片天,稳定之後他回到了曾经住过的那栋独栋建筑,里面已经有别的家庭入住,他向那家人打听依菲亚的下落,那家人皆表示不知情,男人离去之前瞻仰了这栋建筑,而依菲亚就坐在另一侧的围墙上,明明距离是如此接近,但双手已沾染罪恶的男人,再也看不见依菲亚了。
「你跟迪尔到底是怎麽了?」
趁着迪尔去洗澡的空档,彦崎忍不住对夙威问起,他不明白迪尔为何始终对夙威抱持敌意。
「我曾经伤害过他,那是必然的反应吧,不怪他。」
人类的生死是轮回,而魔物的生死是永逝,他们,并没有所谓的轮回。为避免更多的牺牲,伊德森选择接受国王的杀令,但迪尔之所以存在是因为伊德森用术将他的生命与迪尔共享,将迪尔封印成为保住迪尔性命的唯一方法。
「你为什麽不告诉迪尔?他会了解你的用心的。」
夙威深感无奈,「我太了解他了,他很爱钻牛角尖,单纯的一件事他总是把它想的很复杂,我不管告诉他什麽,在他眼里都是藉口,毕竟我将他封印是事实,是我亲手毁了他对我的信任和依赖。」
「你不试试看怎麽知道?有误会就是要说清楚啊。」
「啥误会?」
迪尔头上披着毛巾从走廊走了过来,彦崎大喊着。
「伊德森会封印你是因为……」
「我知道,」没等彦崎说完迪尔便插上了嘴,「但我就是无法原谅他,丢下我一个人,说走就走。」
「就是因为他那时候封印了你,你们如今才能又相聚啊。」到底有什麽地方值得迪尔不满,彦崎真的不明白。
「倘若你没有唤醒我,我将永远沉睡,倘若他的记忆没有苏醒,我们将为平行线,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这对我来说不公平。」
迪尔实在太过坚持,太过卢小,彦崎实在是受不了,「但是,你所说的并没有发生,不是吗?你们又相聚了不是吗?」
迪尔叹了一口大气,「彦崎,你不会明白当你知道自己所爱的人即将失去生命,而自己却什麽也不能做的心痛,」每一次听到夙威这个名字,迪尔便为伊德森的死心痛一次,「真的,很痛……」
夙威顾不得彦崎也在场,上前紧紧的抱住迪尔。
「对不起,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彦崎对眼前的一幕应该感到高兴,但一股说不出的黯然之感却在彦崎的心房中散了开来。
他们合好了,为什麽我却……一点也不开心……
晨间新闻配早餐时间,夙威与彦崎早已坐在饭桌前啃吐司,这时迪尔才睡眼惺忪打着呵欠走来。
「早……」
「迪尔你嘴角,擦一下。」
「啊?」有口水吗?「我还没去洗脸啊。」
迪尔一脸就是还没睡醒的样子,他的嘴角,沾染鲜血,彦崎与夙威不约而同的摸了自己的侧颈,并没有伤口。
「你到底吸了谁的血?」
经彦崎这麽一问,迪尔才轻舔了一下嘴角,「呸!好难喝的味道!」
立马冲进浴室洗脸,这时晨间新闻的一宗报导吸引了夙威与彦崎的注意,
「……发生命案,死者死因为失血过多但现场并未发现大量血迹,死者的身上也
没有致命的伤口,目击者惊魂未定直指凶手为吸血鬼,根据警方的……」
彦崎与夙威面面相觑,迪尔从浴室出来後便感觉到两人炯炯有神的视线,一向最讨厌被人没来由盯着看的迪尔,有些不耐烦的说。
「杠麻?」
两人还没回答,门铃便响起,迪尔前去开门,门外是一群人,其中一人指着迪尔的鼻头大喊。
「就是他,我看到的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