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什麽时候才要交女朋友啊?」酒吧里,西装笔挺的文杰递了根菸给志骐,而他却摆摆手,「你也乾脆的戒了吧!抽菸不好。」
「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姿妍消失五年了…」神情依旧是掩不住的落寞。
五年,志骐从高中肄业的癌症初癒病患,爬到了继父公司的总经理一职,而家世背景亦是优渥的文杰大学毕业後也逐渐接手家业。
「你还忘不了她?」文杰问,其实是肯定句。「也是,否则这五年来,你不会这麽拚命,就是为了要爬高一点,才能看得更远、更广,增加找到她的机会。」
志骐默然。
「如果有缘,或许哪天你在街上走着走着就撞到她了也不一定。」拍拍志骐的肩,文杰也沉默了。
/欸!兄弟!虽然知道你一定会拒绝,但还是意思意思问一下,过两天我要去日本出差,要不要一起去放松一下?樱花妹哦~/看着文杰传来的简讯,志骐啼笑皆非,这家伙始终没变,色胚一个。
/看在你这色胚的面子上,也给我订张机票。/
「妈的,樱花妹在哪啊?」文杰在小巷弄失控的呐喊,志骐不以为然的笑道:「操,为了你这精虫充脑的禽兽,我居然得陪你在这半个人影也没有的鬼地方乱绕?」对迷路不以为然。
「干!等等,那一间房子铁门只拉了一半,好像有人耶!」在四处都是门窗紧闭的人家中,看见铁门半掩,似有微光的门户,文杰彷佛找到新大陆般雀跃,拉着志骐飞奔过去。
文杰轻声在铁卷门上敲了几下却得不到回应,猜拳输了的志骐心一横,壮着胆,便从拉了一半的铁卷门下钻了进去。
见到屋内有个女生正专注地盯着萤幕飞快打字,志骐用流利的日文打了声招呼,女子闻声抬头,这一抬,两人都傻了。
志骐愣了片刻…「姿妍?」
文杰正好也从门下钻了进来,看着眼前这幕,忍不住脱口而出:「妈的,是有没有这麽巧?」
回过神的志骐激动的上前拥住眼前他魂牵梦萦、思念了五年的人儿,女孩却用着道地的日语、十足的日本腔对志骐说:「不好意思,先生,您认错人了。」
志骐将怀里的人儿搂得更紧,「五年了,但我一抱就知道是你,姿妍。」
姿妍不语,志骐把五年前那封在姿妍坊间找到的信从头到尾念了一遍,那封信,他看了五年了,没有上亿次,也有几千万遍了,最後他没问姿妍信未写完的是不是我爱你,而是「现在你有解释的勇气了吗?」
轻轻挣离志骐的怀抱,姿妍的眼眶里转着努力克制不落下的晶莹泪珠,按着室内电话的手指有些微颤抖,「芸子,我今天不加班,先走罗!」道地的日本腔里掩不住浓浓鼻音。
姿妍不发一语的走向屋外,待铁卷门放下後便拿出车钥匙,对着一旁水蓝色的suzuki按了下,示意志骐和文杰上车。
「男人不让女人载。」没头没脑的,志骐说。
姿妍无奈的笑笑,在心里想着:「你一点都没变,还是这麽大男人主义呢!」说出口的却是『你就是迷路才到这小巷里来的吧?』淡漠的语气让志骐愣愣的闭上嘴。
车子开动後,姿妍说起五年前她的不告而别,彷佛诉说着别人的故事那般淡然。
在接近志骐化疗的尾声时,姿妍的父母突然闹起婚变,一直以为家里只是穷了点但至少幸福和乐的姿妍这才发现原来她根本一直活在父母伪造出来的假象里。
妈妈外遇了,留下一封信要姿妍好好照顾自己便杳无音信,其实姿妍父亲早就知道自己的妻子背弃了婚姻,但深爱妻子且一直愧疚自己无法给予妻儿良好生活环境,所以他并没有戳破,可却镇日借酒浇愁,沉溺赌博,益发萎靡,当时一心只有志骐的姿妍压根没察觉家里早已不对劲,直到母亲出走她才惊觉,可是她并没有因此放下正在与病魔缠斗的志骐,心想如果母亲能找到幸福,那就放手祝福她吧!至少自己还有父亲啊!可惜父亲始终看不开,加上积欠大笔赌债,没多久便自杀了,在她和地下钱庄面前,用着那样骇人的方式自杀了。
顿失依靠的姿妍忽然慌了,尽管父亲在讨债公司的人面前说完「我欠的债用我这条命还,我死了谁也不准上门找我女儿。」便自焚了,但家里依旧三天两头就有不同的地下钱庄找上门。
她的世界毫无预警地崩塌了,不愿寄人篱下的她,听从小米的建议,在高中毕业後搬到日本与她同住,小米提供食宿,姿妍负责替她照料刚出生的孩子。
小米,姿妍在网路上偶然认识的朋友,是个年约三十,十分热情善良的女人,姿妍家变适逢小米情变,未婚生子。
「那为什麽你现在在工作?」文杰不解。
小米为爱走天涯,从台湾飘洋过海到了日本,想不到甜蜜的异国恋情不到两年就生变,屋漏偏逢连夜雨,在那负心汉走得彻底後才发现自己怀孕,不忍舍弃腹中的小生命,正好姿妍失去家庭…或许是种机缘吧!命运奇妙的牵引,使得两位年龄相差十多岁且只在网路有交集的女子在异国同住,并从此成了彼此的精神支柱,互相扶持。
『小米没有学历,为了孩子和当初答应我的食宿条件,只能到声色场所上班,即使我曾说过自己能够分担,可小米始终坚持不肯,没想到两年前,小米回家路上出了车祸,半身瘫痪,没办法法再工作,所以我们交换角色。』提到小米,姿妍的表情才有了起伏,带着悲伤,但其中有抹坚韧光采。
「那你…接替了小米原本的工作?」文杰又问。
姿妍摇头,『小米说什麽也不让我去那样的地方上班,所以透过她当时因为工作认识的客人,替我引荐了现在这份工作。』
故事讲得差不多了,姿妍在一栋略显破旧的老公寓前停好车子,『上来喝杯茶吧!』